三琯听得一头雾水, 只得再问:“为何一定要去松江府?”
“我自幼在松江府长大。”孤灯客却似没有听见她的问话, “清晨薄雾,跑出巷口, 常会看见五旬阿婶站在门槛边剥田鸡。那时总嫌那剥了皮的田鸡骇人, 便多跑一些,偶尔买一只生煎尝尝鲜…”
“直到十年战乱,才知能在巷口看到妇人安逸备菜, 是一件多么值得珍惜的事情。”
这一番话听完, 三琯只抓住一个重点:“前辈,您是松江府本地人吗?”
孤灯客深深看她一眼, 终于点头回道:“松江府三十万百姓,都是我血脉相连的骨肉同胞。”
“还有两日…先到鸿城,再过长洲,就到松江口岸…”
孤灯客轻声说,眸中晦暗不明。比起思乡难忘,更有种破釜沉舟不再回头的决绝。
三琯对松江府充满好奇。
可他们走了整整五日, 到头来也没能到达松江府。
天色蒙蒙亮,孤灯客和郑三琯刚刚行至鸿城。
朝阳穿破厚厚的云层,三琯眼前渐渐变得清晰。
她像被突然扼住了呼吸,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往日江南鱼米之乡,如今断壁残垣焦土遍地。不远处鸿城城墙 坍塌,似是大火刚熄,白烟滚滚而起。
田埂上零零散散有灾民踉踉跄跄,相携而逃。城墙下横七竖八竟堆积了不少尸身,远远望去竟夹杂着许多赤/身/裸/体/的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