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重,寻常的小舟乘不下它。可若是找来大船运送,寻常小河又承受不了这么深的吃水,必会触礁。
一条不起眼的寻常小河,变成了齐军与定王之间的天堑。
“沧水在南,水面宽阔,地下多有浅滩。齐军皆是轻骑轻装,卸甲上舟,弃车弃粮,必可成功渡江。”
他面上仍云淡风轻,心口却如刀绞。
卸甲上舟、弃车弃粮,轻描淡写的八个字,却与 拔剑自戕又有什么区别?
将军带军,没有粮草亦没有甲胄,他又能撑得了多久?
可他身为主将,要为数万齐军负责到底。肉身为盾与火炮硬拼,这样的决定,他做不出来。
李承衍微微闭眼,再睁眼时,神色已坚如磐石。
“南撤渡江。”李承衍轻声说,“待我等重整山河,再反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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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撤路上,程云果然紧追不舍,时而以火铳炮轰,时而率一小队奇兵突袭。双方交手已十分熟悉,各有胜负无妨大局。
齐军本就是轻骑,一路弃甲舍弃辎重,连营中做饭的伙夫都扔掉了铁锅,营中女眷弃车行路,终于先一步到达沧水岸边。
冬雪初融,沧水江流湍急。
荀远站在岸边,脑海中恍惚浮现去岁深秋,陇西石羊河畔三琯坠河时的场景。
茫茫然仿佛往日重现,不知为何,心中隐约有种不祥之感。
岸边确有渔船舢板,三两渔夫早在大军来时便仓惶逃命,只余鱼鹰一只孤零零立在船头。
如果此时需要渡河,数万大军靠着这寥寥数条小船往返运送,不知要运到猴年马月去,决计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