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远到底没有听她的。
这一路上,郑三琯无时不刻不在后悔,自己在快活林中足足有一年的时间,怎么就没跟着程四要学些飞檐走壁的逃命功夫。
登州入城时,戒备明显森严许多。
即便报上郑三琯的姓名,她仍被守城的兵士仔仔细细搜了一遍身。
荀远神色十分不愤,险些与兵士起了冲突:“…即便你非齐王妃,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也不该如此轻浮随便待你…”
还是三琯伸手拦住他:“倒无妨。乱世之中,谁还讲求男女大防?”
她似自嘲,又似发泄:“我初遇你的时候,不还差点被你下面的骑兵强/暴?我要是讲究女德,早该一根绳子吊死…”
荀远被这一句话噎得面色发白,良久后,才轻声解释:“…当日你即便没用穿云弩,我也会喝止他们…”
“所以如今沦落到如此境地,还要怪我用穿云弩用早了点?没给当时作壁上观的你,当个君子的机会?”
眼见鲁北大营在前,郑三琯的眼中满满都是绝望。话如尖刀,戳得荀远愧疚之情甚嚣云上,竟一路上头一次有些后悔,将她送来了这里。
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荀远被拦在大帐之外,三琯再没有回头看一眼,独自一人走进营帐。
脚踩在毡毯上,仿佛踩在了云端,软绵绵的不见底。有一人,坐在案前,静静地等待她靠近。
眉目如画,俊朗非凡。一年时间,峥嵘洗礼,他脱去了少年的稚气,多了锋芒和棱角。
可他脸上的微笑却那样真诚,又那样熟悉。
“三琯,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