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寒默然耷下眉眼,不说话。
“陆董当初死的不明不白,那天上午还在旗下的酒店开会,期间出来上洗手间的功夫,人就从连廊上摔了下去,偏偏那一楼的监控那一天还坏了。屠明都让你和孟董不要死咬着查下去,太危险了。孟和平一直很精明,他的个人账户干净漂亮到不像话,做事情从不脏了自己的手,可陆董出事后没多久,他利益输送的事情就彻底败露了,还连累摩安挨打,被群嘲没眼色站错队。再没多久,孟和平也出事了,但是孟董那么护短的一个人,也没见她为孟和平掉过一滴眼泪,就知道孟和平那次真是死有余辜。那一阵小道消息频出,含沙射影都在说摩安改姓资不姓社卖国了,孟和平的事一出,坊间几乎坐实了摩安的罪似的,摩安股价连续走了十一个跌停,被st戴帽,后来巡视组入驻摩安整整一个半月,集团大大小小上百个公司,从上到下被查了个遍,摩安更是绝望无限期停牌。我那时候在纽约根本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上你,你焦头烂额,一天也顾不上给我打一通电话。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卢安来找我,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她外公和舅舅都是有军z背景的,暗示得很明显,而她一直又喜欢你……”
陈诗酒难过得把脖子梗到一边去,艰难地抬手擦掉脸上不断下注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苦笑道:“不是我不要你,而是我太没能量保护你了。你出了事,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我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你不该跟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在一起。”
这番话令陆星寒如鲠在喉,责也不是、骂也不是,五味杂陈在心头,最后竟然只剩下如刀割一般的绞痛……
直到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多喑哑,原来他也难过得从眼角溢出了一道泪痕,“傻子,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老子……不需要你的保护,你给我安安静静站在身后就好。”
陈诗酒摇摇头,想说不是的。
一双沾着零星泪花的眸子,明亮地盯着他,问:“你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在摩安工作了两年,又执意要去留学读硕士吗?”
陆星寒咬牙切齿,反问:“为什么?当时你瞒着我申请offer,等offer下来了,才先斩后奏地跟我说要去纽约,我他妈当时杀人的心都有了!婚都订了,结果你给我跑到地球的另一边去,是嫌天天见到老子腻味是吗?”
陈诗酒呛笑了一声,玩味道:“你长这么帅,这辈子腻味是不可能了。我继续回纽大念书,其实是觉得自己能力跟不上工作的节奏,我想要在你工作面临瓶颈的时候,有能力帮衬你一点。你不是想造车么,后来我在纽约还辅修了一个新能源车的相关专业,后面我们分手了,我经常一边上课一边哭,老师还来安慰我,如果觉得课程太难了,课后可以去找他单独辅导。”
陆星寒的眸光瞬间点亮,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惊到整个人说不出话来。
“你……你别骗我!老子他妈被你骗的次数够多了,每次都是给个巴掌,再给颗甜枣,然后再劈头盖脸一道巴掌下来。陈诗酒,老子他妈年纪大了,遭不住你这种把我摁在砧板上刀磋的折磨!”
陈诗酒眉头一蹙,有点嫌弃地说:“你怎么年纪越大素质越差?一口一句老子,张嘴就是他妈的,好像没这两个词,你就不会说话似的。”
陆星寒嘴里舔着上颚,流里流气地笑了一下,“你在老子这信用为零,对待你,老子现在文明不起来了。别这会儿在我这甜言蜜语,一会儿上楼,老子该怎么操还是怎么操,一分力道都不会短你的。还有,你刚刚说的话,老子一个字——都!不!信!!”
这人的笑容可以说要多无耻有多无耻,也是奇了,之前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从没发现这人无赖的境界,能登峰造极到这种程度,比之地痞流氓,有过之而无不及。
车子驶进地库,陈诗酒的心跳频率也越来越接近于失控。
在车位上一把倒好车,陆星寒率先下车,啪的甩上车门,拉开陈诗酒这侧的车门,不耐烦喊道:“下车!”
这人疯了吧!陈诗酒瞪他一眼,还来不及开口,就见他上半身俯钻进车厢,啪嗒一下摁开她身上的安全带,长臂一抄,将她整个人扛在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