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纪明夷却只是低垂着头,嘴唇翕动,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反倒有些出奇的红晕,不但不知罪,简直跟打情骂俏似的。
想她怀着身孕一时不便严惩,可也免不了到暴室走一遭——这孩子还能平安生下不曾?
吴贵妃叹了口气正要发话,容妃却道:“且慢,不妨先问问奸夫的口供。”
自然是防着纪明夷拿身孕作挡箭牌,得一鼓作气将罪名坐实了才好——等问出肚子里确为孽种,也用不了听候发落了,即刻便下令处死。
那人原是背对着的,容妃话音方落,自有三五个侍从上前将其扭住,等身子扳正,四下里却是鸦雀无声。
容妃满面欢喜化为乌有,“怎么是你?”
陆斐双眸晶亮,适时流露出些羞赧之色,“本想同明夷作耍,无奈惊扰了二位娘娘,是儿臣之错。”
吴贵妃诧道:“你不是在家养病么?”
陆斐往纪明夷身侧挪了挪,悄悄捏住她手心,“昨夜染了点风寒,晨起但觉鼻塞声重,可晌午便觉好多了,想着宴席上珍馐佳肴无数,便想来蹭口饭吃,省却府中开火。”
说得可怜兮兮的,只怕是舍不得娇妻孤单。吴贵妃笑道:“你俩可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又望向容妃,“罢了,既是场误会,你我也别瞎忙活了。”
容妃脸上恰如打翻了颜色盘,红白青紫斑驳不一,她强笑道:“本宫还以为什么大事,你既出来,怎么不着人说一声?”
陆斐锋利的视线移向她,“我才奇怪,明夷前脚刚走,怎么娘娘后脚就跟出来了?设若适才见得的并非儿臣,娘娘又怎么打算办呢?”
容妃僵硬的笑容冻结在脸上,她再想不到陆斐会当面拆她的台,他怎么敢?
刹那间,许许多多的思绪从脑中掠过,最开始的流言,到后来假山洞里的私会,今日又是他来应约,种种线索汇集在一起,似乎指向一个鲜明的结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自以为纪明夷陷入她精心编制的罗网,哪知自己才是旁人棋盘上的棋子。
陆斐气定神闲地道:“娘娘此刻一定很失望吧?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却偏偏来了,其实由始至终,您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便是将明夷与她腹中的孩子拉下水,如此,便再无人能阻挡您的大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