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年轻好些,只消一照面,吴克善浑身的青涩尽显,气势落了不止一筹。但皇太极是他颇为推崇的姑父,吴克善没有退缩害怕的情绪,欣然应了下来,多年不见,大汗的气势更胜从前。
那是渊渟岳峙的王者风范。
见他面不改色,皇太极眼底闪过笑意,“好小子。几年不见,长高了,长壮了,更有巴图鲁的模样了。”
聊了三两句家常,便问起科尔沁近况,还有同察哈尔交战以来,蒙古诸部的动向。吴克善早有准备,说话间,恩和端上热茶,白色瓷杯镌刻着绿柳,配的汉字像是一首诗。
吴克善不认得那些字,却深知大汗推崇汉学,甚至在今岁颁布诏令,强制年满八岁、贝勒大臣家的子弟读书,读的还是满汉课程。
诗篇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可那杯璧上的图案,太像了,简直与穗络绣的花纹别无二致!
有关穗络的一切,原本藏在心底,可今儿哲哲问起,又遇上面前的瓷杯,巧合之处太多太多,简直像是预谋好的,他的心思全然乱了。
虽极力掩饰,皇太极还是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不由停下问话,俊雅面庞显得温和:“莫非茶水不合心意?”
吴克善一愣,连忙告罪:“没有的事,让大汗见笑了。”
他强打起精神,随后的问答再没有出过纰漏,唯独不去看面前的茶盏。
仿佛它是什么洪水猛兽,触不得,碰不得。
吴克善告退之后,叫人领着在宫内安顿。皇太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微眯起眼,指腹摩挲杯璧,片刻淡淡道:“他在清宁宫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叫人详细上报。”
恩和伺候主子多年,早就锻炼出一副好眼力,将科尔沁贝勒的不对劲看在眼中,闻言点头应是,召来侍从吩咐几句。
约过半个时辰,消息汇成一张薄薄的纸,递在皇太极的案头。
他接过仔细地瞧,半晌挑起眉:“佩饰?”
“奴才的人离得远,大致看了个囫囵,却不能肯定,”恩和低声道,“天青的颜色,图案像是柳树的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