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托着酒坛倒了些酒出来,用小炉上的火烤着温了一会儿,等到凉酒变暖了,取了白瓷杯给温棠倒了一小杯梅花酿。
温棠将桌上看完的账册归拢到一边,接过蝉衣递来的白瓷酒杯,沿着杯口浅浅抿了一点,淡淡的梅花香气顺着舌尖漫开。
看着窗外被吹得枝丫乱晃的树,温棠想着幸好今年给那些孩子准备的衣衫够暖和不至于被冻着,念头转到书院那边,温棠又想起一件事来,问蝉衣道,“书院那边的屋顶可修补好了?”
这几日风有些大,书院当初翻新的时候,因为时间紧,主要是对那些漏水破败的院落修修补补了一番,有几处旧院落没什么问题,屋顶便没有重新翻新。谁知大概是时间久了,被前几日的大风一吹,屋顶的瓦片竟是被吹下来一些,还砸伤了一名学子,好在是擦伤,没有出什么大事。
不过这屋顶终究是隐患,温棠得了消息后,便让人安排了几个手艺娴熟的工匠前去补一补,顺便将周边的屋顶也检查一番,如今书院里人不少,上次是运气好没出事,万一瓦片再落下来、砸到头就不好了。
听温棠问起这个,蝉衣忙点点头,“大小姐放心吧,明儿个就能完工。”又犹豫道,“听那些工匠们说起,书院山脚有些村民的屋顶也不大牢固,若是这风再刮上几日,只怕是也要掀翻一些。”
温棠闻言,考虑了一下,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点头应允道,“那就让他们一并都修了吧,工钱到温家一起结就是了。”
毕竟有些住在家里的学子们来来往往也会路过山脚,其中有不少还都是小孩子,顺道一起把那些个屋顶修补了,也废不了什么事。顺手的事情,能帮则帮上一把。
“大小姐就是心软。”蝉衣温柔笑道,又提起酒壶,给温棠的白瓷酒杯中添了小半杯梅花酒。
温棠慢慢地尝完一杯,脸上已经有了些微醉意,玉白的肌肤浮现一层浅淡的胭脂色来。
她一只手支着半边染了红润的雪白侧脸,乌黑眼眸似蕴了一层淡淡的雾气,轻轻晃着白瓷杯中的晶莹酒液,懒洋洋道,“这酒我也喝不掉,你去把如画也叫了来,咱们一起分了。”
蝉衣笑着应了声是,大小姐酒量着实浅,喝多了也不好,倒是如画这丫头有些贪杯,酒量也不错,正好帮着解决了这剩下的酒。
果然如画听到有酒喝就喜滋滋地跟着进来了。
罗汉塌上宽敞,温棠拉了两人在榻上一起坐下,一块儿喝着酒吃着点心,顺便听她们说说最近有什么新鲜的事儿。
这些天她都没怎么出门,如画和蝉衣都不敢打扰她,所以温棠对于近日外头的情况也知之甚少,正好看账连着看了好几日,头晕眼花的,顺便听些闲话歇一会儿,醒醒神。
“最近咱们扬州城好像也没什么新鲜事儿。”如画美滋滋地喝一口酒,捻了块桌上的点心送入口中。因为天气冷,以往好些喜欢坐在街边闲聊的大爷大娘都不爱出门了,嫌这冬日的寒风刮的脸疼,以致于连街边和街头的茶馆都冷清了不少。
如画刚说完,倒是想起昨日在外头听街上人说的一件事儿来,如画本来快活舒展的眉头皱紧了几分,“不过,听说今年北地那边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场大雪,有的地方雪灾严重的,连房子都压塌了一片,冻死了好些人。”
她们南方这边就算天气比往年冷些,倒不至于严重到那种程度,衣服穿厚实些,夜里被子盖得厚些,好歹也能撑得过去,不至于冷到被冻死。
北地的冬天就没这般好挨过去了,家境富贵些的家里房子造的结实,倒是不至于被积压的大雪压塌,还能通过燃炭盆取暖熬过去,家境困窘一些的,大雪压塌了房屋,冰天雪地的寻常体质的人哪里能受得住冻,所以冻死人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了。
同是普通平民百姓,提到这冻死人的事情,即使一向大咧咧的如画也不免也生了几分唏嘘,感觉杯中上好的酒水滋味都淡了些。
温棠前几日埋头算账,倒是头一次听说这北地雪灾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