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得太近,一时之间要躲也来不及了。
这少年身体瘦弱得很,哪里经得起成年男子的这么用力一踹,被踹中的胸口处一阵刺痛,整个人脸色一白,往后摔了下去。
好在旁边围观的人中有好心的扶了一把,没让他摔到地上。
旁边的大婶瞧着那脸色苍白的陈家少年,忍不住叹气,“这陈峰真不是个东西,连给陈家娘子看病买药的钱都拿去赌,也怪不得陈家这孩子这般生气。”
有邻居回忆道,“想当初,这陈家也算是家境富足,若非这陈峰整日沉迷赌=博不务正业,偷偷卖了祖传的两间店铺抵了赌债,也不至于把陈老太爷给活活气死了。陈老太爷要是不那么早去世,陈家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可怜了这陈家娘子,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一个人拉扯着一对儿女长大,到头来连治病的钱都被这陈峰偷去赌了。这陈家娘子也是命苦,怎么嫁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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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周围四邻街坊的议论声之中,温棠算是听明白了。
大概就是这赌鬼爹屡次偷了儿子给娘攒的看病钱拿去赌钱,所以两个人闹起来了。
虽然说大家都为这少年抱不平,可这种事情毕竟是家务事儿,就算是告到官府,官府也不好管。他们又是外人,也不好插手其中。
以前倒是也有好心的邻居看这陈峰实在过分,出来帮着少年按住陈峰,帮着少年把钱拿了回来,但是次日这好心人就被陈峰报复地找上门,陈峰把人家家里砸了个稀巴烂不说,还把人家院子里养的下蛋的老母鸡宰了,将鸡血淋的整院子都是。
从此以后,虽然大家遇到此事看不过眼,但也不敢再出手相帮,以免自己跟之前那好心人一样、被陈峰报复。毕竟这赌红了眼的疯子,哪里还有什么顾忌,别说是砸烂屋子里的东西了,真疯到了极点,不止杀鸡、恐怕连捅人都是做得出来的。
他们总不能一时好心帮了人,到头来反倒害了自己家。所以邻里乡亲也只是在旁边看看,低声议论几句,不敢上前帮忙。
梁小七瞧着里面的情形,刚才看热闹的心情倒是散去了大半,抿着嘴唇,气道,“这人怎么这般可恶。”
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呢,这邋遢汉子狠狠踹出去的那一脚,就跟踹的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是什么仇人一样。
“你不许走,把钱拿出来!”少年跌跌撞撞地起了身,冲上前去,拖住将要离开的邋遢汉子。
眼看着那邋遢汉子又要踹人。
“住手!”温棠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见梁小七大喝一声、直接跳了出去,将那邋遢汉子用力地一掌拍开。
梁小七到底有功夫在身,一掌就将人拍在了地上,“把钱拿出来。”
那汉子吐了一口唾沫,大骂道,“怎么,光天化日的你还想抢劫不成?小心老子报官告你。老子拿的是自己家的钱,又不犯法,关你屁事。当儿子的赡养老子,天经地义。这兔崽子赚来的钱,老子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你少管闲事。就是告到官府去,也不能拿老子怎么样。”
他这话倒是没有说错,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跟何况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只要是没有出死人这样的大事,这种家庭内部的纠纷,官府一般都是不理会的。要不然,这成千上万的家庭,每个家里闹了事儿都要上官府告上一状的话,衙门哪里管的过来。
那瘦的跟竹竿似的少年红着眼沉默了片刻,终于低下了头,语气卑微地恳求道,“你先把这笔钱还给我,我先拿去给娘看病,等下个月我给你一笔钱,行不行?”
那邋遢汉子却是一翻白眼,骂骂咧咧道,“那臭娘们死就死了,治什么治,白白糟蹋了那么些银子。那臭娘们早点病死才好,还能把银子省下来给老子花。”
少年浑身一颤,虽说早已对这个人不抱任何期望,但这样恶毒的话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还是叫他十分的心寒。夫妻一场,母亲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这些年来全靠着母亲在外辛苦劳作挣钱,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最后却得来了他这样一句恶毒的诅咒。
要不是因为这个畜生沉迷赌=博,为了偿还赌债把整个家当都输了出去,他们一家人本该衣食无忧,他娘亲何至于因为要辛勤操劳、养家糊口而累出一身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