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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头发很长,桑洱给自己擦头发时,有时会不耐烦,不免扯下一小把头发。不像尉迟兰廷的动作那么温柔而有条理。桑洱完全没感觉到头皮被他扯疼了,甚至,还被软布摩擦头皮的舒服感弄得有点昏昏欲睡。

绞干头发后,姜汤也正好喝完了,桑洱很自然地将空碗递给了尉迟兰廷。他转身走后,桑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下巴有点不舒服,摸了摸,又痒又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难道冻伤了吗?

桑洱左顾右盼,爬到床沿,往下看,想套上鞋子,去镜子边看看。

“坐好,别下地。”尉迟兰廷站在柜子前找东西,听见动静,瞥了她一眼。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桑洱被他一看,莫名就有点恘,缩了回去。

为什么她会想到“秋后算账”这个词?

尉迟兰廷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那是一管冻伤膏,缓步走到床边坐下,侧身对着她,道:“过来,给你涂点药。”

在昏黄的烛灯下,他散着发,垂着眼。如今,因为不需要再假扮女子了,自然,也就不用再描眉画唇。没了这些修饰,他眉目之间的浑然天成的冰冷与艳丽,却并未消减半分。

和他相比,桑洱就显得滑稽多了。

下巴和唇角都被冻得发红,疼痒相交。她保持着鸭子坐,两只手掌撑着大腿,仰起头,被尉迟兰廷轻轻卡住了下颌骨上药。

这冻伤膏是桃乡人的必备之物。味道冲鼻又清苦,涂上去,皮肤火辣辣的。但据说治冻伤的效果很好,药到病除。

实在很痒,桑洱想伸手抓一下脸,又不敢抓,气闷地将屁股动来动去。

不知过了多久,尉迟兰廷终于合上了膏药,淡淡道:“既知外面天寒地冻,觉得不舒服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唔……来不及嘛。”桑洱躺进了被窝里,实事求是地小声说:“血很脏的。”

尉迟兰廷愣了一下。

记忆深处的角落,有某些画面一晃而过。他定住了,眼底,仿佛有一丝懊悔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