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应该吃了不少苦。”
“那个时候觉得苦,现在想想没什么,”阿圣语气平静地说道:“我还没断奶就被扔进狗窝,是在叔父家狗窝里长大的,每日狗吃什么我吃什么,成日里比街上讨饭的花子还脏,好在那几只狗对我好,每次喂食,它们都让我先吃,还让我吃饱。”
宫燃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宫燃揽着他的肩膀故作轻松调侃,“我说你怎么长这么大个儿,一看就是没挨过饿。”
阿圣并没有觉得被冒犯,笑着点了点头说,“叔父他们每回见狗让我先吃食,都会引村里人来一起看热闹,拿这事与人取乐,倒曾不阻挠,后来我大了些,牙齿长齐了,有两只狗还会去村里偷鸡给我吃。”
宫燃第一次听说有人活得这么凄惨,有些失措,忙转移话题,“再说说你那个娃娃亲吧,他去了镇上做了大家公子,怎么你还能见到他?”
“我叔母与他母亲是娘家表亲,他八九岁开始上学后,假里偶尔会被带回来走亲戚,在乡下住上几日,说是怕他一直在学堂读书烦闷。”
“那他欺负你了?”宫燃问。
“他不欺负我,”阿圣似乎有些郁闷,“他都不看我,有次他看见我趴在地上吃狗食,被吓得又哭又吐,晚上还发了热,自此都是绕着院子里的狗窝走,他一出屋子,他家的婆子丫鬟们就会把我赶回狗窝,不准我出来。”
宫燃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像堵了团棉花,十分不畅快。
阿圣像是完全不在意这些,语气轻快地说道,“我记得我那时候可喜欢他,他与我不一样,他总是干干净净的,身上很香,每回他从狗窝前路过,几只狗都会去闻,”阿圣说到这里有些生气,“可跟着他的丫鬟们可恶,不许我去闻,好在他走远了,那味道也好一会儿才散,我还是能闻得到。”
真是可怜鬼,宫燃听得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明天我带瓶香水来,也给你喷得香香的,以后崩惦记别人了。”
阿圣皱眉,“我身上不用这些。”
“怎么?”宫燃问道,“你不是喜欢这些香味吗?”
“是喜欢,不过我用这些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
阿圣笑了笑,吊儿郎当地说道:“这些东西是用在那些干净漂亮的人身上的,我从身体到魂魄都脏秽不堪,自然不合适,你见过水沟里的老鼠蛆虫熏香吗?”
宫燃眉头紧蹙,“少胡说!”
阿圣突然把脸转向宫燃,鬼鬼祟祟地问他,“诶,你长得好不好看?”
宫燃睨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阿圣像是思考什么学术问题一样,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严肃道:“你这么好闻,应该不会难看,不过......肯定没他好。”
“你不是都忘记他五官什么样了,怎么知道我没他好看?”宫燃莫名地滕然而起一丝好胜心。
“不会有人比他好看。”
“你对他那是娃娃亲滤镜。”
阿圣没听懂宫燃的话,不过也知道是在反驳他,于是又说道:“他不仅长得好看,心也好,从来不和我堂哥们一起欺负我,你们阳间现在不是有个词叫‘心灵美’吗,他就是。”
宫燃被逗笑了,“他都厌恶你,你还帮他说话?”
“他那样的金贵少爷厌恶我有什么不对?”
宫燃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个舔狗。”
“没舔,我舔不着,”阿圣叹了口气,冷哼道:“跟着他的那些婆子们厉害得很,每回他一出屋子,她们就把狗窝门用石头堵上,不准我出来,更别说让我近他身了。
“有次我偷偷跑了出去,在院子拿了他蹬马车用的踩凳,刚摸了两下就被他家小厮发现了,狠狠抽了我一顿鞭子,之后我再没敢碰过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