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公子,我新近得了一张好琴,你要不要去看看?”
听说有好琴,宗少璞来了精神,朝莫愁拱手:“还请莫小姐带我去看看。”
莫愁引着宗少璞上了楼,指了指摆在厅里的那张古琴道:“宗公子,这是终南山上好的梧桐木精制而成,此琴名唤倾城。”
“倾城?”宗少璞疾走两步到了古琴面前,伸手摸了摸琴面:“可是清平乐里方洵的那部?”
莫愁点了点头:“我正是在清平乐里花了一千两银子买的,那东家姓什么我没问,只知道他是一个长相挺不错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
宗少璞眼睛一亮:“那便是方大家了。”
原来这个方洵身份颇不一般,他乃是教坊司里最有名的弹琴名家,永明帝若是批阅奏章觉得困乏时,经常会喊他进勤政殿演奏琴曲用以放松。
“哇,没想到这位方大叔还这般厉害呢。”莫愁有些遗憾:“若知他身份这般特殊,我定然要请他当面指教一二。”
宗少璞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初来京城,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而且你还看走了眼,这位方大家已经五十多岁了,不是你说的四十多岁。”
“什么?”莫愁甚是惊诧:“他看上去没有五十啊,我瞧着也就四十岁的样子,比我父亲显得至少年轻了七八岁。”
“方大家年轻时可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他也出身贵人之家,只不过他父亲是庶子没能沾到太多光,分府以后家境渐渐没落,他心高气傲不屑去求助亲友,因着他在弹琴上有天赋,索性便入了教坊司,一辈子就跟音乐打交道,不管世事。”
“原来如此。”莫愁点了点头:“或许正是因着他不理庶务,没有俗事牵挂,方才能显年轻。”
宗少璞在倾城前边坐了下来,伸手拨动了一下琴弦,悠扬的乐声渐渐散开,给这京城的夜色增添了一抹微醺。
“真是好琴。”宗少璞出神的查看着倾城,啧啧称赞:“我听说以前有人愿意出一千两银子买他这台琴,可是方大家没有卖给他,只说好琴不能胡乱卖人,必须卖给识货而且真心爱琴之人。”
他抬头看了莫愁一眼,笑意深深:“看来莫小姐便是那真心爱琴之人了。”
这一眼,里边含着说不出的温柔与欣赏,看得莫愁脸色一红,渐渐低头:“宗公子说笑了,我也不过是喜爱弹琴罢了,说不上什么真心爱琴。”
“莫小姐,昨日上午我从翰墨斋买纸笔回来,经过贵府,听闻有人弹琴,琴声甚是美妙,那乐曲可是莫小姐所奏?”宗少璞目光扫过莫愁的一双手,见她手指上包扎着一块丝绢,心中顿时明了:“彼时琴弦断了,莫小姐的手受伤了?”
莫愁一颗心更是乱了几分,宗公子说话怎么能这样温柔呢,听得她一颗心都在“扑通扑通”的乱跳。
“还好,也不是受伤,被那断弦弹了一下,破了点皮,不碍事的。”莫愁搬了一条小杌子坐在了古琴的一侧:“听我表哥说宗公子的琴艺精湛,能否弹上一曲?”
宗少璞看了她一眼。
烛光下的少女,眉目如画,一脸崇拜的表情看得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奇妙,非常舒服又说不出原因。
“好。”宗少璞点了点头:“我为莫小姐弹奏一曲《高山流水》罢。”
莫愁心中陡然一颤。
这首曲子乃是古时流传下来的,非常高雅,宗公子会弹这曲子,弹琴造诣定然很高,而他愿意弹这曲子给自己听,应该也是把自己当成了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