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交趾宫一片宁静,冬日的阳光洒在草地上,青翠的绿色里泛起点点金光。
深紫色的流光锦上刺绣精致,云纹和花朵随着步履姗姗不住的摆动,好像就是活物一般,灵秀而清丽,斗篷边上镶嵌的白色狐狸毛根根竖起,沐浴在暖阳下,自带一层金色的边。
“柘儿,咱们现在是娘儿俩私底下里谈心,你可别跟母妃遮遮掩掩的。”
薛贵妃一抬头,那张绝美的脸孔上闪过一丝不豫。
“母妃看中了秦国公府的三小姐,你为何就不肯与她亲近?”
离上次的赏秋会已经有将近三个月,宫中私下议论着,似乎皇上的圣意是想在年关时分准备将太子和五皇子的亲事定下来。
薛贵妃松了一口气。
她相中的是秦国公府家的谢三小姐,生得美又有才,更要紧的是家世好,谢家在朝堂里根基雄厚,能对儿子有帮助。
当时在赏秋会上,太子先选,她的心悬在半空里,生怕太子会把谢三小姐挑走,没想到太子那个不长眼的,居然选了永昌伯府家的五小姐,这让她暗暗高兴了一回。
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比太子更傻,拿了那块白玉径直走到了那个乡下丫头面前,直接就扔到了她的盘子里。
想到当日的情景,薛贵妃还是一口老血堵在喉间,好半天都咽不下去。
即便她是赛诗会状元又如何,一个从禹州乡下来的丫头,没有半点身家背景,不能给柘儿帮上任何忙,选她何用?
生得漂亮能当饭吃吗?会写诗能招来雄兵百万吗?
赏秋会以后,薛贵妃本想找儿子来问问当初他怎么就脑袋抽筋,竟然看中了那个乡下丫头,然而燕王却在第二日去了他的领地呆着,直到早几日才返京。
儿子才回来,薛贵妃心里就暗暗谋划起来。
要想能扳倒太子,儿子必须要有一批得力的后援,秦国公府可当此任。
昨日她便派人去了秦国公府,说交趾宫里蝴蝶兰今年开的花特别好看,想请谢三小姐来赏花。
谢家得了这个消息,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谢老夫人当即便将孙女喊到了自己房间里,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三丫头,你是个聪明人儿,明日去交趾宫要好生奉承着贵妃娘娘。”
谢芳容一想到太子妃的宝座已经飞走了,实在提不起精神:“祖母,我知道了。”
见着孙女儿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谢老夫人有些生气:“怎么了,莫非燕王妃还没入你的眼?”
谢芳容一惊,慌忙摇头:“祖母,不是这样,芳容这两日画画太晚,精神有些不济。”
谢老夫人这才神色稍霁:“那你早些歇着。”
“孙女谢过祖母体恤。”谢芳容站起身,行了一礼,带着丫鬟慢慢出去了。
瞧着孙女儿的背影,谢老夫人哼了一声。
她倒也想过将这个孙女儿送入东宫,只可惜太子大婚之时三丫头年纪尚小,十三岁尚未及笄,没赶上趟儿。好不容易太子妃难产过世了,东宫女主人之位虚缺,本来以为应该还是有些希望的,可是赏秋会上,太子看中的居然是永昌伯府家的五小姐。
三丫头回来哭闹了一回,只说因为那个宋五只是在京城女学大比的琴艺比赛里得了状元,故此太子高看了她一眼,若自己在赛诗会上能拿第一,太子定然会相中自己。
谢老夫人将谢大夫人狠狠责备了一回,又费尽心思安抚了孙女,心里也是惆怅。
三丫头可是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呢,太子怎么就放着家世好又长得艳压群芳的三丫头不选,跑去选了那个宋家五丫头?
永昌伯府这个五小姐,她也曾在别的游宴里见过几回,个子娇小,整个人就像一把小青菜,单单瘦瘦的站在那里,分量很是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