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定山清楚看见她的表情。
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可能有点伤人,于是马上收敛了脸上惊吓的表情,张着嘴踌躇着似是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更发现对方已经移开了视线把脸撇向了另一边。
姑娘只得尴尬沉默的走倒一旁的病床坐好。
宋定山看向垂着头拿起手机翻看的外孙女,黯然沉默。
这一刻他突然就理解了她之前所说的话。
大部分人都是善意的,看到她的脸不会过多去投注目光,都会礼貌的收回视线,可身体的本能往往比理智更快速真实的做出反应,那种被吓到的惊讶即使马上快速收敛,可还是能被人察觉。
这种感觉比恶意的伤害更让人觉得难过。
值班小护士浑然没有感觉到病房内情绪的暗流涌动,打着哈欠进来给那姑娘输上了液,又走到宋定山的床边看了看吊瓶,例行询问了几句,才又慢慢走了出去。
病房里再次恢复安静,这种安静却并不舒服,每个人都隐抑着自己的情绪,似乎连空气里都透着气闷的凝滞。
在这种凝滞中,身体和精神的困乏慢慢涌上来,宋定山意识渐渐模糊。
梦境混乱驳杂,一会儿他发现自己仍停留在战场上,周围尽是硝烟与炮火,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肉眼所见尽是新奇与陌生。
他像一窝揉稀了的面团,被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来回拉扯挤压,那种扭曲的变形感,让他难受的透不过气来。
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了他,把他从那种无法挣脱的窒息中拉出来。
望着雪白的屋顶,宋定山大口大口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