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四处杀伐、毁灭,不管人间疾苦,只要自己高兴。
容桓想,既然命运不公,那他就坏到底好了,他要把整个世界都摧毁,连同他自己,一起送走。
他厌恶透了这虚伪的人世间。
尤其是蝼蚁般的凡人,明明一个个心底藏着那样多的负能量,自私、怯懦、嫉妒……却在人群之中表现得像个君子,像个道貌岸然的好人。
当然,芸芸众生,也有一些不加掩饰的恶人。
恶到极致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纯粹,这些坏到骨子的人,被称之为天生恶种,他们被容桓碰上就是毁灭的下场,但这井不是天降正义,而是他们身上的东西足够诱人。
往往,容桓会施法捏诀,把这些暗黑的东西抽走后,连坏人都能够改邪归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何其荒唐?所谓恶人在容桓面前,似乎根本就不值一提。
坏人心中的恶,和他吸收容纳的恶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可他一开始什么也没做,却是天生的万恶之源,生下来就有了既定的命运,要作为容纳世间恶意的容器而生,恶意不散,容桓不死。
他的命数和容婴截然不同。
就像容婴反复观摩的影片《哪吒之魔童降世》一样,魔丸和灵珠本是同源,分化后却代表着邪恶与正义,天生如此别无选择。
和电影里不同,现实要更加残酷,容桓也在年少时有过“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思想觉悟,他做出过反抗,却发现人心底的恶意永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也根本无法让世界的恶尽数消失,这些暗黑的力量如同滚雪球一样,绵绵不绝,容桓根本就吸收不完,他只是变得越来越强大,强大到足以毁天灭地。
容桓也的确是个行动派。
在他生辰的某一天,他去仙山灵湖为尚未化形的白莲花支起一把灵力伞,又伸出指尖碰了碰它犹带晨露的花瓣,笑着说:“就叫你容婴吧,婴代表着初始,而你恰恰是一切生机的源头。”
他说:“今日是我的生辰,也是你的生辰,我没有别的愿望,只想毁灭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你有意见吗?”
容桓做事一向随心所欲,这是他第一次征求旁人的意见。他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相商着天地间灭亡与生存的头等大事。
可惜容婴还未化形,更无法言语,只能悄然散发着清新的灵力,试图安抚容桓周身的戾气。
青年垂眼轻笑,他收回指尖,也从池边站了起来,近乎凉薄的说:“别白费力气了,这个世界烂透了,没救了。”
容桓抬首,感受着雨丝打在他脸上,如冰刃一般,寒凉彻骨,哪怕是时至夏日,世间万物留给他的也永远是寒冬。
他的世界里没有一抹春色。
而容婴,是他能感知的唯一生机,容桓想要毁掉这个世界,但她例外。
青年看着自己支起的灵力伞,说:“唯愿风雪来临之际,世间万物都倾覆,只你独活。”
“当然,我其实更想你陪我一起下地狱。”容桓唇边扬起恶劣的笑,他试图通过灵力伞将自己的暗黑力量注入到还未化形的白莲花体内,却发现它根本不吸收。
它不仅不吸收,反而还悄无声息地承受着,井净化着。
容桓只好加注神力,这动静使得灵湖泛起波澜,也惊动了仙山竹林里正在打坐的修士。
墨铮御剑而来,他停在半空中,想也没想就施法捏诀打断了容桓和容婴之间的灵力枢纽。
明光裂开,墨铮松了口气,他轻巧落地,剑指容桓胸前,难得沾染了点修士不该有的怒意道:
“容桓,我悉心浇灌养在枝头的花,凭什么被你拽到淤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