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会猜。纪长清一言不发起身,要去开门时, 贺兰浑抢在前头打开了, 回头向她一笑:“道长对我这么好, 我怎么能不知恩图报?你别忙了, 让我来服侍你洗漱吧。”

纪长清站着门内,见他大步流星走出去,绯袍的下摆在地上揉得皱了,倒让她想起昨夜那些牡丹花瓣。

净面漱齿,热水冒着白汽,巾帕也都洁净松软,纪长清其实并不挑剔这些,出家人本就不在意身外之物,更何况她常年在外奔波,早就习惯了诸事简便,然而她看他倒是讲究得紧,出去拿趟水的功夫,衣服鞋袜都已经换了簇新的一套。

心里正想着,就见他一弯腰,就着她洗剩下的那盆水洗着脸,边洗边跟她说话:“梅桃那东西不常见,我家那么大的园子都没有这个,怎么恰巧就让张家找到了呢?我得好好问问那个许四。”

这个样子,倒又不像是讲究的人了。纪长清走回偏殿坐下,不多会儿见贺兰浑提着食盒走进来:“吃饭吧。”

碗筷轻响中他开始摆盘,有粥有汤有饼,还有几样冬日里少见的新鲜菜蔬,这熟练的模样,越发不像是讲究的人了。

动身出发已经是辰时,天放晴了,屋檐下的冰棱正在融化,滴滴答答掉着水珠子,贺兰浑伸手遮在她头顶,哒一声,水珠子掉在他手背上,纪长清迈步走下台阶,他便伸着手给她看:“你看,我的手都打湿了。”

纪长清停下来看他一眼,这是要跟她讨赏邀功吗?

又见他随手在锦衣上蹭了蹭,笑嘻嘻的:“我听说屋檐滴下来的水沾到身上是要长瘊子的,万一我长了许多瘊子变丑了,道长可得赔我。”

纪长清又看他一眼:“怎么赔?”

“把你赔给我呗,”贺兰浑眨眨眼,半真半假,“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