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与护卫们在宗孟志身后无措又什么也不敢做地跟着, 既怕少爷他把自己踩疼了,又怕之后让夫人与老爷看到,还要怪在他们头上,说没能规劝好少爷,使他失了大家风范。
──只能说,大户人家的月俸不好拿。便是赏钱再多,稍微有点底子的人都只敢签活契生怕一个闪失,就要成为少爷的替罪羔羊。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正当宗孟志还绕去自己的后院,随便找个人泄泄满腹无处可失的邪火时,有个妖娆袅娜,字字句句含着勾子的妩媚嗓音,自宗孟志的正院中响起。
由十数名侍女陪同,并且或搧着熏有香气的风,或捧着暖炉、或跪在雪中为主人捶腿的胧夫人,正披着狐裘衣,十数年如一日般娇媚的脸庞半掩在滚边的衣领中,眼眸含着水光地看向自己的长子。
当年的胧夫人既然可以在攀上宗至渊后果断地找到一个身家地位不错的人家收养自己,并且堂而皇之地挺着肚子,在莲见夫人的丧期入主宗家,自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但她进了宗家门后,从未对自己的定位和形象有过迷惘,始终身体力行。
该如何配合宗至渊,该怎么分别对待宗孟达与宗孟志,乃至于最小的女儿宗孟樱,胧夫人都未曾犹疑过。
──可这并不代表,胧夫人就不会在私底下做两手准备,为自己和孩子们做打算。
“母亲!”宗孟志见到胧夫人居然没有陪伴父亲,反倒在百忙之间抽空过来自己的小院等待,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外头冲回来。
接着,小心翼翼地伸手捏住胧夫人那微凉的指尖,深深皱着眉头,对旁边唯唯诺诺地站着,一句话也不敢说的管家大骂,
“母亲难得过来,你们这群蠢货,就没有一个人想到先请母亲进去等、或是赶忙过来找我吗?”
“母亲生妹妹的时候就有些身体不好,要是再吹风受凉,把你们祖上三代都杀了也赔不起!”
周围的人对此噤若寒蝉,纷纷低垂着脑袋。
胧夫人对此更是微微一笑,没有辩驳什么,只有戳戳儿子的脸庞,然后正色道:
“阿志,我已经说过,就算在家中也该时刻警惕你无论何时都必须喊我‘胧夫人’,而不是母亲。”
‘母亲’这个得天独厚的称谓,是只有大家族、尤其是宗至渊这样身份的男人的正室才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