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力度,却像是直直落在他心上。
让他的心跳都乱了一拍。
无惨再也摆不出冷漠的表情,却也不愿意这样轻易就揭过。
他别开目光:“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也改不了你为了帮两面宿傩报仇,故意隐瞒欺骗我的事实。”
“不仅仅是帮宿傩报仇,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
泷姬顺杆儿爬,上前一步,靠到他怀里,脑袋埋在他胸前,耳畔传来他胸膛不复平静的心跳,“你见过我爸爸的……他那样的家伙,有着有悖于妖怪行为准则的温柔和宽厚。”
“他永远心怜弱者。”
“而我,生来就拥有一切。”
“于是,强,就是我的原罪。”
“所以,即使东国的妖怪不止一次对我、对我妈妈出手,他也不会为我们复仇。”
“他只会觉得,反正你们都没有受伤,没必要斤斤计较。要宽容、要慈悲、要大度……”
“无惨,我所有的不满、怨恨、不甘心,只能靠自己来抹平。”
“然而,东国的首领却是两位大妖。”
“哪怕我带上宿傩,又从源氏那里求得助力,也依然没有必胜的把握。”
“与东国的仇怨,属于我、属于宿傩、属于源氏,唯独,不属于你。”
“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
“无惨,我不是故意隐瞒,或者嫌弃你会拖累我,我只是单纯不想,你跟我一起丢掉性命而已。”
“我不介意!”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无惨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应该的。
他不应该说出这种话。
他是喜欢泷姬没错。
可他自从诞生以来,日夜所求的不过一件事,那就是长长久久的活着。
为了一个女人,失去性命这种事……
“可我介意。”
泷姬自他怀里扬起头,碎金的眸子直直望入无惨梅红色的眼底,像是看不出他的迟疑,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他侧脸。
她声音很轻,却有着直达人心的真意:“无惨,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舍得你陪我一起丧命?”
“我只想你好好活着。哪怕有朝一日,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四目相对。
无惨陷入怔忡。
相比于她的赤诚,自己好像过于……
无惨心中第一次浮出羞愧难当的情绪。
他别开眼,不敢同她对视,就连转移话题的声音,都很微弱:“为什么不去找妈妈?即使犬大将不可靠,她肯定是爱你的吧?”
“啊,这怎么可以嘛?”
泷姬突然就别扭起来,“我自己要打的架,哪有叫妈妈撑场子的道理,好丢脸的!虽然我是只狗,但我也是要面子的!”
“……你面子可真金贵。”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吐槽的心情。
北对屋是没法住了。
无惨握着泷姬的手,来到主屋,却震惊发现,主屋也被拆了。
丝织的生绢几帐,珍贵的唐风屏风,细腻的各色瓷器,碎的碎、裂的裂。
仿佛台风过境,满地狼藉。
就连结实的御帐帘,都被撕扯散架,耷拉廊檐下,夜风拂过,发出打结的丝线缠绕的竹片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无惨看向泷姬。
泷姬低着头,好像突然发现脚下地板的纹路非常美妙,不忍移不开眼:“啊,看起来,这里也不能住人了呢。”
无惨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行掰正她的视线,微微俯下身,与她四目相对:“你都干什么了?”
杀生丸那家伙,不像是会胡闹的。
那么,问题根源,肯定就出现在她身上!
泷姬眼珠子乱瞟:“没干什么。”
“呵。”
“……就、就是跟大狗子,友好交流了一下感情嘛!”
泷姬仰头望天,“只是没想到,他竟然那么那么爱我。”
“虽然从来没叫过我一声姐姐,但他对我的情谊,完全没有因为这点小事儿而削减。”
“只可惜,他害羞得很,只肯给予我爱,根本不敢接受来自我的爱。”
“可这怎么能行呢?”
“作为姐弟中年长的那位,我必须用实际行动,让他感受感受姐姐的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