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仙人有路可走,仙人笑我太贪心……救你做个坦诚恶棍……”
昏昧暗沉的包房,陈川捧住手机将《救你做个坦诚恶棍》的歌词一字一句念给对面阖着眼皮假寐的祝政。
读完发出世俗的疑惑:“哥……我怎么觉得关姐这首新歌是写给你的?”
“就是看不懂。”
祝政一动不动靠坐在沙发,连眼皮都不曾掀一下。
陈川意识到说错话,主动退出关洁的视频界面,找借口缓解气氛:“我出上个厕所,天儿不早了,您早点睡。”
嘭——
房门紧闭,偌大的包房只剩祝政一个人。
良久,祝政瞭开眼皮,长臂勾过咖色矮桌上的烟盒,撕开外壳,夹出一根放进嘴里。
随后掏出大衣口袋里的防风打火机,捏住机壳,大拇指指腹轻微用力,啪嗒一声,一股橙橘色火苗蹭蹭往上冒。
祝政半垂脑袋,咬着烟头缓缓凑近火苗。
烟点燃,祝政习惯性地甩了下打火机。
火苗扑灭,祝政指间夹住烟,用力吸了一口,而后后背倒在沙发靠背,仰头,闭着眼,一点一点吐出烟圈。
烟雾吐尽,祝政再次睁开。
片刻后,祝政弯腰捡起桌上的手机,不慌不忙解锁,手指滑动几下,打开抖音,点开关洁的主页,翻到关洁新发的视频,摁下播放。
沙哑、深情的音线立马溢出屏幕。
一个字一个字地钻进祝政耳朵,腐蚀他的心脏,灼烧他的灵魂。
这世界,神佛或许不顶用,但若有人信命,那一定能被救赎。
至少,他可以,可以试试。
—
晚点,关洁雷打不动地背着吉他到酒吧驻唱。
刚进门,陈川就顶着一张神神秘秘的脸朝她走来。
陈川走到她右侧,诚心祝福:“关姐,新歌我听了,很不错、很高级,祝大火。”
关洁偏头瞥他一眼,“谢了。”
“这就见外了。对了,我昨晚还去给你打榜了。看反响挺激烈的,你要哪天开live,一定记得给我留张门票。”
关洁绕过错落有致的桌椅,一路走到唱台边的短沙发。
将吉他、包取下放置在沙发,关洁看了眼时间,又抬头扫了一圈现场,见人不算多,关洁坐下,弯腰拉下长靴拉链,重新理了一下滑到脚底的袜子。
陈川跟着找了个位置坐下,扫了几眼神色懒散的关洁,陈川凑过头,有意打听:“姐,你这首《救你做个坦诚恶棍》是不是写给哥的?我听了几遍歌词,总觉得……有点像哥。”
酒吧暖气开得足,进门没多久,关洁额头便闷出薄汗。
关洁顺势脱掉身上的羽绒服,挽起毛衣袖口,拿过一旁的吉他盒,拉开拉链,从里捞出吉他抱怀里随心所欲弹了几个音符。
不成调也不成曲,却别有一番韵味。
弹完,关洁单手稳住吉他,抬眸看了看对面等着她回的陈川,笑问:“你觉得呢?”
“直觉告诉我,是……吧。”
关洁模棱两可说,“那就是吧。”
“姐……你能说说,这首歌写什么的?我听是听了,就是听不懂。”
陈川是个纯理科生,从小接触的是数字,上大学也是学计算机,跟代码打招呼,确实没静下心读过几本学。
关洁的歌属于意识流、氛围流,他倒是每个字都认识,可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关洁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勾腰抓过烟灰缸,将烟揿灭。
音响里摇滚炸得人热血沸腾,关洁在喧闹站起身,抬腿走到陈川身边,手搭在他肩膀,俯身凑近陈川耳朵,漫不经心开腔:“我要做只自由鸟,不被爱与恨羁绊。”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陈川脖颈,痒得他心脏骤停。
刚想找个话头,还没来得及说,就见祝政站在阴影处,晦涩不明地望着这一幕。
陈川彻底蒙了。
条件反射抖了抖肩膀,陈川求饶:“……姐,你别搞我。哥……哥在那儿。”
关洁哦了一声,收回手,扭头不慌不忙看向走廊深处的祝政。
他屹立在那,通身黑衣黑裤,手里捏着一根烟,火星忽明忽暗。
背后红紫光线打在他身上,衬得面孔模糊不清,身上隐隐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气流溢出。
关洁琢磨不清他的表情,抿了抿嘴唇,关洁拎着吉他上台唱歌。
徒留陈川一个人面对这修罗场。
陈川精神高度紧绷,生怕祝政误会,三番两次想张嘴解释,奈何祝政的目光一直锁在台上,陈川只得悻悻而归。
承受不住无声的折磨,陈川主动坦白:“哥,我跟关姐刚刚只是在讨论新歌……”
祝政偏过头,眼神掠过陈川仓皇无措的面孔,轻描淡写问:“不上班了?”
陈川立马啊了一声,窘迫地摸了摸后脑勺,“……我这就去。”
没等陈川反应,祝政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台山的身影。
今日关洁穿得大胆,下半身长靴、皮短裙,上半身灰绿方领polo修身长袖毛衣,戴了条浮夸风重金属项链,一对镶钻长款流苏耳环。
配上她那张清冷高级的脸,和那恰到好处的厌世妆,实在夺人眼球。
—
场休息,关洁丢下吉他下台。
祝政翘腿侧坐在沙发,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关洁脱在一旁的羽绒服拉链。
关洁唱得口干舌燥,一下台就找陈川要了瓶矿泉水。
遇了邪,瓶盖半天拧不开。
关洁暗自骂了声,伸手将矿泉水递给祝政。
祝政接过矿泉水,还没用力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