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而那个人,甚至没有回头。
谢韫之手握长刀的那一刻,浑身气势变了。
宝剑出鞘。
崔韶光心脏狂跳,身体的本能让他察觉到强烈的危险感,却忍不住朝着那个方向一再靠近。
危险的源头说:“坐稳了。”
雪亮的刀光一闪,右面追赶上来的一个步兵应声而倒,鲜血溅起三尺高。
谢韫之不再往农田里冲了,她一勒马缰,那匹瘦马不得不转头,迎着刀锋和矛尖冲了回去。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一个人,对一万人。
鲜血染红了土壤和野草,在田间积成血洼,血肉四溅,断肢横飞,惨叫声和兵戈交击声撞在一起,冷兵器的杀戮原始而又血腥,直接地刺激着感官。
崔韶光被一条飞过去的断臂砸了一下,下意识闭上眼睛,马蹄恰好踩踏过一具尸体,他被猛地一颠,差点从马上掉下去,一下也顾不得害怕了,只好睁大双眼,紧紧绷住神经。
他紧紧抱着谢韫之的腰,看她一人一刀,杀上大路,一路砍杀过去,杀到最后,已经无人敢拦,叛军几乎是抱头鼠窜,生怕挡了她的路,成了刀下亡魂。
谢韫之砍卷了三把钢刀,硬生生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血路,终于绕过江化府,将叛军远远甩在身后。
等到两人跑出一二十里,拐进官道旁的一条小路,谢韫之才放慢了速度。
崔韶光面色发白,他第一次身临战场,对这样残酷的杀戮很不适应。他费了一番工夫才压下胃部的不适感,强笑道:“……昔闻武圣虎威,过五关斩六将,百万军中七进七出,只当野史杜撰,今日见君,方知所言不虚……”
他话未说完,却见谢韫之翻身下马,扶着树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