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4】

舒慧戳了戳陆小北:“你送送人家。”

“我不想去,我都快累死了。”

舒慧语重心长:“没说让你牺牲,人家特意送牛的这趟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呀,不喜欢她是一回事儿,可说到底她也帮了咱的忙,去送送人又不会少你一块皮肉,起码也得让她觉得物有所值不是?”然后又压低了声音,“主要是明天咱们还得借一天耕牛。”

陆小北:“……”

他把手放在脑袋上一阵乱挠,头发都抓眦儿了,只好垂头丧气地答应,在徐青青期待的眼神中走过去。

“我送你回去。”他说。然后就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直觉跟徐青青无话可聊。

显然对方不这么想,徐青青绞尽脑汁地找话题,说东扯西,最后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黄苗苗身上。

陆小北留了个心眼:“我听说,黄苗苗有个未婚夫,人怎么样啊。”

“人还不错,长的吧,反正配黄苗苗是绰绰有余了。”

陆小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说:“两个人感情很好吧。”

秘密能够增进两个人的距离,徐青青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那可不一定,我偷偷告诉你之前,我进城去找同学的时候无意中听说苗苗的未婚夫在学校里人缘可好,有不少姑娘都想认识他呢,他还跟外头的人说自个没有女朋友。”

陆小北心下一动:“那你就不把这事告诉黄苗苗?”

徐青青不以为意:“说了又能怎样,他们两个都已经订婚了。”

耕牛甩着尾巴跟在两人身后走,时不时地长哞一声,它已经连续耕田耕了好久,累的粗喘都走不动,遇见泥坑就在里头打滚不肯走,两人只好停下来等,陆小北有心借这机会再问几句,谁知耕牛滚着滚着忽然在泥坑里抽搐了一下,突然站起来猛地朝两人冲过去。

陆小北下意识推开徐青青,却忘了自己手里还牵着牛绳,反应过来连忙牵住,可是牛那么大的劲又哪里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一下子就被带的拖了好几米,刚稳定好身体,牛又疯了似地朝他猛撞。

“陆小北!”已有不少人发现这边的异况,可是距离隔得太远,也没人敢赶过来。一头牛有几百斤重,发狂的时候能直接把一面墙都撞塌,这个时候人跑过去正面相迎无异于找死。

他根本就吃不住这么重的力道,被撞了一下子就倒在地上。

牛还是没停,发了疯似的把头甩来甩去,那尖尖的牛角好几次都险险地擦过他的衣服,把好好的衣服都勾出了一条条的道道。耕牛的角又粗又硬,被顶那么一下一定会穿肠肚烂。它哼哧哼哧地用鼻子喘着粗气嘶吼,一蹄子踩在泥里就能踩出一个深坑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狂性大发。

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下,脑袋自动就陷入了宕机状态,精神过度紧张,他感觉身体都有点控制不住,想躲又躲不开,只好尽可能的将身体团住护住要害,以免被一脚直接踩死。

那一脚最终还是没有踩到他的身上来,一只手直接把他从牛蹄子底下拎走,然后天旋地转,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牛的身上,他下意识地抓住了牛的两个角。

背后紧贴着温热的身躯。陆小北看不见背后人的样子,跌宕起伏的心却莫名安稳了下去。

“抓稳扶好。”陶甜说。

她是想去田里把之前落下的茶壶给带回去,结果就刚好碰到耕牛发狂。路就这么点宽,把陆小北放在哪里都有被踩到的危险,也不能扔进田里把人家的苗给压坏,她就只好把人一起带上了牛背。骑牛没有缰绳,全靠脚下着力,陶甜一边稳定身体,一边将牛安抚下来。

陆小北都要在牛背上被颠的晕牛了,浑身都紧绷着。

过了好一会儿,牛终于平静了下来。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松了口气的声音。徐青青整个人都已经吓蒙了,嘴唇哆嗦着都说不出话来。

陶甜跳下了牛背,陆小北想跟着一起跳下去,双脚却发软的不行——乍然受惊,又一下子卸掉了力,差点从牛背上摔下来,陶甜早有预料地抱住他,用手托了托,给他借力。

刚才在牛背上还好,现在这么面对面被抱着,他几乎严丝合缝地倒在了她身上,她个头不高却能牢牢的撑住他,发丝落在他脖颈上痒痒的。陆小北的脑袋被牛晃的一片糊涂,浑浑沌沌地想,她比刚才那头牛厉害,牛让他腿软,她让人心软。

她的手现在正搁在了他的腰上。

陆小北下意识屏住呼吸。

“我站不起来。”陆小北眼巴巴地看着她,声音小的只有两个人能听见,“能不能再抱我会儿?”

陶甜抬头,明明她比他矮上不少,可就是那么一瞥,陆小北乖乖地松开手。

人们全都围上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刚才的险情,又担心两人是否受伤,好在陶甜救援及时,陆小北不过就是吓了一跳而已,却没有其他大问题。

惊牛总有原因,陶甜细细地把牛观察了个遍,很快就在牛腿上发现了蛇的牙口,好在不是毒蛇,是条菜花蛇,牛被咬了一口才发狂的,也没有大碍,回去休息一下也就好了。

牛的事情陶甜简单的和黄家人说了说,虽然她说的简单,可是黄家人却听着一阵后怕,忙到祖宗牌位前去拜拜还愿了。

晚上陶甜刚洗完澡在院子里纳凉,一边翻看原主的教材书,现在的政治和作文的要求不像后世,不会几句格言名人语录那都拿不了高分。原主的梦想就是上一个好的学校,她愿意拾起黄苗苗丢弃的梦想。

外边有人敲门,她走去门口,打开一看就是陆小北。

他手里拎着一大堆的东西,比上一次还要来的夸张许多,想看又不好意思盯着她看,陶甜刚洗完澡,发丝上还带着一点儿湿漉漉的水气,一点点皂角和薄荷的香气在夏夜里弥漫开来,比他曾经在免税店里闻到的香水还要好,明明味道轻而淡,却像高纯度的高粱酒,闻一下就让人意识混乱。

“给你的。”他匆忙地留下一句话,放下东西就想落荒而逃。

陶甜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拿这么多东西来做什么?”

陆小北抬头看星星看月亮,耳根子发红:“谢谢你救了我一条命啊。”

“你不用给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