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徐大夫对我真是怨念颇深。”苏佩佩放下药碗轻叹。“药里加了黄连呢。”
陶甜:“……”她从身上掏出些糖递给苏佩佩,甘草糖是徐药儿为了哄那些不爱吃药的孩子特意做的。
糖入喉,苏佩佩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展开:“好甜。”
想起进门时放的许多糕点,陶甜:“苏小姐喜欢吃甜食?”
苏佩佩嗯了声,轻声道:“……人生苦,自然要多吃些甜的。”
陶甜:“糖分一半,甜味会变成双倍,苦分一半,苦味也会折半。苏小姐觉得哪里苦,可以说出来分我一半。”
苏佩佩望着她微笑:“这说法倒是新鲜……只希望陶姑娘莫要觉得我聒噪才好。”
“好。”
烛光摇曳,夜风轻拂,适合说夜间故事。
苏佩佩眼神空茫,放轻了声音:“很小的时候,我就能举起数十斤的石块。”
天生蛮力,放在男人身上那是天大的好事,即便不从军,只是当个普通农民也能过得比常人更好,要是从军一身力气就更能挣下军功。
可是落在贵族小姐身上,就成了鸡肋。
反正都是养在深闺里,不用做农活,也不用去军队,一身力气有什么用?
苏佩佩却不这么想,她生而丧母,从小被当将军的父亲带着在军营里长大,故而见惯了刀光剑影,耍的一手好鞭子,打的一套七星拳。哪怕上战场等同于流血牺牲,她却从未有过退缩的想法,只想有天能披盔戴甲,镇守边关。
然而稍大些后,苏将军就从宫里专门请来教人嬷嬷,把苏佩佩锁在屋子里学琴学诗。她要逃跑,苏将军就让她跪在亡母牌位前反思;她要绝食抗议,苏将军就直接绕过女儿去处罚她身边伺候的丫鬟。
他未必没有为她安全考虑的意思,但苏佩佩却不想留守后宅。一把方天画戟虎虎生威,代代相传的苏家拳法,让蛮夷小儿闻而夜啼。
可所有人都告诉她不可以。
男儿可以拿刀舞棒,女儿就该喜欢琴棋书画,不可以动辄打打杀杀。
男儿在外打天下,女儿家就该守在家中相夫教子,不可以抛头露面。
其实她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只是不甘。
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