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渭阳惊诧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嘴唇颤动,眼睛睁大:“章一!”
章一半跪着制住他的腿,低下身子靠近了他几分,检查手腕的部位是否绑严实了。
那股略带苦涩的男香绕进了陈渭阳的鼻子,整个身体紧绷起来。
在他看来,章一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性子温敦,没有任何锋利的棱角。
再没道理的话他也能赞同,再荒谬的事他也愿意替人去做,包容心强,没心没肺。
他就像块柔软的橡皮泥,你甩打它它就乖乖地摊在那里,拿尖锐的东西戳它它也不反弹,只可怜兮兮地留下伤痕和印记给你看。任人搓圆揉扁,从不真的生气。
可今天的章一非常反常,陈渭阳在他身上能感受到男人的侵略性和压迫感。
“陈先生,我不是有意冒犯,我只是想拿回我的驾驶证而已。”章一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可膝盖还压在陈渭阳的腿上。
陈渭阳扬起下巴,冷眼看他:“这是你说的‘打不过我’?”
章一点头:“硬打打不过,所以要用巧劲。”
陈渭阳抬腿想往章一身上蹬,却被章一躲开,他继续借着腰身的力量往上挣扎,章一干脆将他四肢都擒住。
“我看你蛮力也不小啊。”陈渭阳各个关节都被卡死,讥讽道。
章一谦虚道:“陈先生,你也知道我家boss爱惹事,有人找他麻烦,我要帮他打回去的。”
陈渭阳冷哼一声,那之前装什么废柴!
章一在他身上的口袋里找着自己的驾驶证,从胸前的口袋,找到外套口袋,再翻到裤子口袋,都一无所获。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了某个异样的部位。
“看个屁啊!你自己没有吗?”陈渭阳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章一怔了怔:“陈先生,你想要吗?”
陈渭阳眼睛往外鼓:“你有病?”
章一欺身,在他耳边换了个说法:“陈先生,你不想要就算了。”
语气谦恭,没有一点强迫,在陈渭阳听来却像是教.唆。
“你!不许说出去!”挣扎片刻后,陈渭阳泄了气,败给了自己糟糕的自控力。
一个小时后,陈渭阳一声低吼,巴掌扇上了章一的脸:“有完没完啊!”
章一觉得他的脸好像被陈渭阳的指甲刮破了,火辣辣地疼。
他颤抖着把衣服往陈渭阳赤.裸的上身一盖,火速起来穿衣服:“对不起陈先生,我马上走——”
逃到门边,打开门看到一个正准备敲门的人。
马紫玉看着章一衣衫不整地从里面出来,立马皱眉:“章一,你还敢出现?你找死啊!”
“对不起,对不起!”章一一边鞠躬,一边拿着衣服跑出去。
啊他在做什么啊?怎么会没控制住呢!
那个名叫贺言舒的医生,终归是离开了陈渭阳。马紫玉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他觉得自己终于熬出头了。
他爱慕他的老板,陈渭阳有雄心、有魄力,什么困难都从不放在眼里。
当然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他喜欢的就是陈渭阳身上这种骄傲,所以他放弃了独自创业的机会,跑来像个女人一样给陈渭阳当助理。
而且他谋划的事情马上就能成了,到那一天,陈渭阳必须是他的人,不愿意也得愿意。
可陈渭阳紧接着就带了一个人到公司来,那个人阴魂不散,最可气的是他不是主动来的,而是陈渭阳逼着来的。
“为什么要和我boss说借我过来?我在放长假,六年来第一次放假。”马紫玉听到章一和陈渭阳在走廊里争吵。
“你借故请假,难道不是想来找我?”陈渭阳冷哼一声。
章一沉默着,半晌后道:“我没有。”
他只是太累了,想出去散散心。
陈渭阳打量着这个斯文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他脸上已经不再带着惯常的笑容:“章麟儿,你有没有良心,你为了纪沉鱼和我作对,抢走了我的恋人,帮我干几天事都不愿意?”
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章一抖了抖,回望他:“是我要还纪老太太的恩情。”
“那我呢?”陈渭阳冷笑,“你把我放在哪里?”
章一想了想:“我会帮你,帮完就走,可以吗?”
陈渭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气冲冲地走了。
章一低着头往外走,撞到了马紫玉都没发现。
“是你啊,马紫玉。”章一淡淡地笑。
“章一,我得提醒你,别以为他带你过来就是对你高看了。谁都比不过贺言舒在他心里的位置,他只是生气,想报复你而已。”
章一看了马紫玉一眼,语气没有波澜:“我知道。”
他知道的,陈渭阳能看得起他,不过是因为他和纪沉鱼、贺言舒还算有点牵扯,不然就凭他这么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哪值得陈渭阳大费周章呢?
他也记得纪沉鱼对他说的,如果爱而不得,宁可把人从自己的心里剜去,也不要为了强留下而毁了这个人。
马紫玉盯着章一淡然离去的身影,心里耻笑——章一这种人,搁古代就是为奴为婢的下.贱东西,怎么配得上陈渭阳?
陈氏集团的人惊讶地发现,新来的那个章先生,好像是陈总接任以来最合他心意的下属。
就算精明能干如马紫玉,干错了事一样扣整月工资,可这个章一天天惹祸,陈总一次也没罚过他。
在其他企业的总裁过来开会的时候把资料发错、露天酒会的时候记不得合作公司老板的名字、每天就坐办公室里发呆睡觉,陈总却当没看见一样。
那天,章一心血来潮找财务要了几本账簿——陈渭阳同意过的,见他如见自己,除他俩之外谁也不能看。半个小时后,马紫玉就卷铺盖卷走人了。
“陈渭阳你没发现吗?马紫玉都快把你公司搬空了,再几个月你的钱都到他名下了。”章一头一次直呼陈渭阳全名。
马紫玉脸一阵红一阵白:“章一你别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