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妖!鹿城怎么会有妖!”百姓皆惊。
稚童受了惊,放声啼哭,鼠妖不耐烦,张开血盆大口,欲一口吞下。满天银光倏然凝作一柄巨剑,从天而降,将他劈成了两半。血雾中,白衣男子伸出长臂,捞住滚落的稚童。
白衣男子一手搂着稚童,一手双指并起,捏了个剑诀。巨剑变作正常大小,飞回他悬在腰间的剑鞘。
清凌凌的月色照出他端方清雅的面容。
慌张的百姓一见是他,都停下了奔逃的身影。
原来这白衣男子就是鹿城的城主,鹿林深。
鹿林深翩然落地,把稚童还给犹在发呆的妇人,温声叮嘱:“下次小心。”
“谢、谢谢城主。”那妇人抱着孩子,双膝一弯,正要跪下,鹿林深虚虚扶了一下,便有股无形的力道托住她的膝盖,将她扶起。
“回家吧,孩子受惊了,要多费些心思安抚才好。”鹿城主的声音始终柔如春风,仿佛能抚平所有伤痛。
妇人千恩万谢,抱着孩子离开。
长街尽头,黑衣侍卫领着大队人马,步伐齐整地赶来,扑通一声在鹿林深脚边跪下:“属下巡城不力,令鼠妖混进城中,请城主责罚。”
那鼠妖在附近修炼,走了歪门邪路,练功走火入魔,寒毒发作,急需鲜血,才狗急跳墙混进城中强抢幼儿吸食鲜血保命。
“今日值守之人,都自行去领罚。”鹿林深沉声说道。
三楼所有宾客,几乎都挤到栏杆前看热闹,南柚与姜燃并肩而立,望着背影融在月色里的鹿林深,悄声说:“他别在腰间的那把剑,叫青冥剑。”
她喜那石榴酒滋味,席间海饮两壶,开口时,石榴籽的香气,混着微醺的酒气,侵蚀着姜燃的嗅觉。
姜燃也在看那把青冥剑。
“他穿白衣没有阿燃好看。”南柚凑近姜燃,歪着脑袋,轻轻倚着他的肩侧,没头没尾地说道。
鹿林深那白衣不知是什么料子裁出,迎风而展,飘飘欲仙,衣摆上用银线绣出梅纹,溅上鼠妖的血后,倒像是枝叶间开出几朵红梅。
鹿城主一走,三楼的宾客见没了热闹看,渐渐散去。南柚他们也都吃了八成饱,酒喝了,月赏了,菜肴也凉了,兴致消弭,就叫来店小二收拾残羹。
南柚扶额往楼下走去,寒珠过来扶她,她摆摆手。酒壮怂人胆,她迈着凌乱的步伐,追上走在前头的姜燃,单手攀上他的肩膀。
姜燃转头看她。
“你从狐族带出来的那只锦囊里藏了什么?”她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仰着脑袋,乌黑的眼睛眨了眨,清光闪烁,“你放心,我也有,我不贪你的,只是有点好奇,连觉也睡不香。好哥哥,你就告诉我,打消我的念头,大不了,我也告诉你我的。”
她的双颊红彤彤的,像是傍晚被夕阳染透的云霞,明艳娇美,不可逼视。
他们两个同岁,她偏要厚脸皮地唤他哥哥,姜燃心中一跳,只觉她身上的酒气愈发浓烈,醺得他有些头晕目眩。
他说:“你醉了。”
然后缓慢地推开了她。
南柚原地呆站着,直到深夜的风的吹散她面上的燥热。人都已走尽,唯独寒珠伴在身侧,欲言又止。
南柚抹了把脸,磨着后槽牙,自言自语:“真是块难啃的骨头。”
寒珠道:“卫国质子心思诡谲,公主若是喜欢他的相貌,玩玩便是,何苦如此委曲求全。”
她的三公主骄矜自傲,想要什么,都会有人捧到她的跟前,什么时候这样对着一个男人低声下气过。
“你不懂。”南柚一脸高深。
她是在努力履行一个恶毒女配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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