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清楚了吗?”
宫人们神情严肃:“听清楚了。”
整个钟粹宫如临大敌一般。
用过晚食,皇长子早早就睡下了,他今日在前朝跟着大朝会上,又费心想了许久,哭过一场,用到一半就开始垂眼了,钟萃让人喂了他好几口,给他擦过手,让他去睡下了。
钟萃把他的被角捏了捏,让殿中伺候的宫人都退了下去,她还有许多要安排下去。
“殿下没用几口饭食,去取一点回来,给他温着,再备上两盘他爱吃的点心,待他夜里若是饿了再端上来。”
她身边几个大宫女早就不比当初了,一见了殿中这情形,已经提前吩咐了下去。
钟萃又招了顾全来,“明日你也跟着去宫学,嬷嬷们不好在御前走动,你却是不一样,若是前殿有动静传来,就让玉贵回来禀报。”
皇长子今日在大臣面前如此锋芒毕露,钟萃担忧明日定是有许多状告奏本的。
钟萃猜想得不错,翌日的朝会上,数位大臣出列,参奏皇长子小小年纪便对下官喊打喊杀,半点没有容人之量,以小见大,足以推断出往后皇长子的心胸脾气。
着绯袍的大臣一身正气的出列,朝帝王抬手,“以臣之见,大皇子殿下已经不适合在跟在陛下身边学习,大皇子如此行事,半点没有皇子的雍容大气,不成体统,往上数代君主,皆是品行出众的人,对宫中皇子的教导也十分重视,大殿下此等心性,应抄佛经来磨练心性,才配得上皇子身份。”
钟萃早就猜测大臣们今日会发难,对他们的说词也不意外,还问道:“是哪位大臣?”
玉贵回道:“是吏部的右侍郎卫大人。”
右侍郎是正三品官职,称得上是朝中大臣了,“陛下怎么说?”
钟萃现在急于知道陛下的态度才好做定论。
玉贵轻声一笑,他是听顾全转述的,知道娘娘许是会问起,一五一十说起来,还学着顾全当时那副模样,抬着头,哼了一声,“陛下就问呢,陛下说,卫大人既然对历任帝王的事如此知晓,把他们的功德铭记于心,不如卫大人来评一评先帝的功绩,说一说朕的那些兄弟们可是品行出众,配得上皇子身份的人。”
卫大人当场就白了脸。
陛下跟先帝的关系朝野内外尽知,但先帝好歹是君父,他们父子之间的人容不得外人来说,但陛下对那些兄弟却不是这样客气的。
尤其是苏贵妃诞下的皇子,因受尽宠爱,生出了野心,同当今这个太子争夺宝座,后事败被诛,彼时牵连几位皇子在其中,都没有逃过一劫,等安葬时,他们也没有赐封亲王身份,以亲王身份安葬。
苏贵妃母子为夺大宝,名不正言不顺,自然是配不上品行出众这等称赞的,何况他们的罪行让当今耿耿于怀,哪怕到如今都没有半分松动,卫大人身为臣子,岂有不知陛下心思的,哪里敢公然与天子唱反调的。
但话他先前已经说了出去,他若是否认不是这个意思,那他就是蔑视先帝,否认先帝的德行,天家父子不睦,那是天家的事,却容不得他一个当臣子的来置喙否认,若是他承认先帝的德行,那就是承认他先前说的,认为有先帝的教导下,宫中其他那些皇子也是品行出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