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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身旁半合着眼、好不容易才被自己养出些肉的少年,谢玄低低:“无妨,若你在意,我们便回闻家一次。”

选中了与自己资质契合的法门,闻九的修为完全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哪怕有谢玄刻意控制汲取怨煞的速度,他也顺风顺水入了金丹。

倘若让其他宗门知晓,怕是要抢着人入内门。

可他看起来仍旧是脆弱的,骨架纤细,羽睫鸦黑,皮肤似新雪,好像随时会化去一般。

大红衣衫一衬,更显得他肌理莹白,迟迟没有等到回应,谢玄低头一瞧,才发现这人已经倚着他的肩头睡了。

远远躲开的河鱼终于游了回来。

万物有灵,动物对危险的感知最是敏锐,纵然那红衣少年总笑眯眯的,不似幼年常绷着张小脸,但这山里的野兽虫豸,没一个敢靠近对方。

唯有和尚陪在对方身边时,它们才会好奇地多看两眼。

圆滚滚的佛珠又垂于水面,一转一转。

谢玄天生佛骨,大气运加身,诵经或法事,都不需要特定的场所仪式,此刻手持念珠,垂眸敛神,态度之认真可见一斑。

早些年他敲的还是木鱼,可闻九不喜欢。

彼时对方不知辗转流落了多少门派、又遭遇了多少算计磨难,一身怨念唯有万佛塔能堪堪镇住,他手持木鱼,日日诵读闻九口中“听到耳朵起茧”的《地藏本愿经》,却也只能为对方消解其中万一。

谢玄便是自那时起存了疑心:

这怨念太深重,混杂着煞气戾气,仿若汇聚了世间所有的恶,无穷无尽,源源不断,无论如何也不该由一人承担。

对方遇到的每一件事,哪怕起因为善,结出的亦是恶果,冥冥中似有一双大手,在每一个关键的节点,抽掉对方仅存的好运。

就连闻九最后的离世,也是毫无预兆的生机流逝,谢玄恰巧被围上万佛寺的各大宗门绊住手脚,待赶回时,已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