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近了,他的眼睛就像倒映了海洋,她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听说人死前会有一场走马灯。
这灯让人回顾一生,走到最后,最思念的人会跨越生死,渡过黄泉,引你向生。
时间太紧迫了。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迅速推断出大致地点全力赶来这边,神经都绷到了极致。
他听见风擦过耳边的声音,心跳几乎要跳出嗓子口。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呢?
她不是应该好好的待在洛西茅斯,又怎么会出现在日本。
“这种事情,”美代子不解地看着他,“这难道不是你原本的计划吗?”
“计划……?”
“……就是,诱捕银色子-弹计划。”
他在心里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终于弄懂了意思,觉得荒谬不堪,但又不得不相信: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
没有协商,公安之前答应过他可以沟通的承诺不过是口头安抚,或者根本就是敷衍。
他们从头到尾,没有打算要放过她。
如果是这样,如果一切都是欺骗……他突然发现,那他对她曾经说过的话也都成了彻彻底底的虚假,不过是一张不会实现的空头支票,是引诱她走入陷阱的口蜜腹剑,也许她会听他解释——而事实上他确实做了这样的事,哪怕根本的目的不同,但是结果一样了,目的也就变得毫不重要。
他最开始完全不是这种想法,哪怕是想将她绳之以法,也应该完全按照法律的标准,按照曾经成为警察的时候发过的誓言那样,以公正公平的态度对待每一个人,就算是犯人,在没有被审判之前,也不应该因为私利被肆意伤害。
明明是他入职第一天就背诵的东西。是他一直刻在心里,哪怕进入组织也不敢忘却的原则。
他感受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痛苦,他的信念现在正在背叛他,他曾经的光明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人打开了白炽灯冒充,那里其实根本没有太阳,所有人都在欺骗他,而他在欺骗她,他为她画出了天堂,其实那不过是地狱的倒影。
他凭着一种可怕的直觉终于找到了他们的所在地,没有礼貌的敲门,直接一脚将门踹开,里面的人受惊地后退一步,他的视线落在了房间中央,她躺在那里,神色安详地紧闭着双眼,脸色有些苍白,但是暂时还活着——心电图上依旧有波动。
很快就有人出来拦住了他。
“降谷先生,您在做什么?这个地方——”
被阻止的人并没有被阻止住,他目标明确,并不打算在无聊的小事情上浪费时间,果断地朝实验台的方向冲过去,但很快又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挡在他的身前。
“冷静下来——”
降谷零看见挡在眼前的人,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他皱紧了眉,“怎么会是你呢?”
怎么会是前辈呢。
不是他告诉他只要肯拼,只要能够拿到足够的话语权,到时候上面就会考虑他的提议吗?
但现在他根本无暇再去想这些事,他看见她的生命一点点在流逝,脸上白得几乎要变得透明,仿佛马上就会消失在空气里。他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让开。”
“零——”
“我说让开!”
“我知道你有怨气,但是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征求过银色子弹的同意!”对方挡在他身前,两人飞快地过了几招,男人是他的前辈,降谷零的很多招式是对方亲手所教,哪怕青出于蓝,但本身就被克制着。
对方躲过了他的拳风:“我不是为我自己在骗你!如果银色子弹还活着我们就必须把它交给美国,这是你愿意看见的结局吗?zero!如果银色子弹落入美国手里,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大声怒吼:“是银色子-弹自己的选择,不要辜负一番好意!”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踢了过去,对方终究速度慢一筹,被踢中了腰腹,狼狈地摔落在地上。
“她不是什么银色子-弹,她叫莲衣,她是我妻子,不是一件物品,更不是你们可以放在天平上衡量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