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恼怒,想挣开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他倒好,全然不在意还没离开的医生和护士,只管用灼灼的眼神盯着我看。
“你还在意我,我很高兴。”金蠡低喃着,抓起我的手,唇瓣轻轻印在了我的手背里。
他的唇干涩,略带枯裂的皮屑,烙印在我手背上的吻一点也不浪漫,可是炽热,滚烫,融化了一直蒙在我心里头浓浓的阴霾。
我的脑海炸开了一片绚丽的焰火,仿佛置身在春光明媚的花海里,看着还被金蠡攥着的手,我才知道刚才并不是幻境,他真真切切的吻了我。
如果上次金蠡醉酒跟我做那事时的吻不算的话,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我。
我曾经趁着他意乱情迷的时候,将我这一生痴迷的爱,和这一生断肠的痛,糅合成了一个吻,炽热地堵上他的唇的时候,却被他狠狠地推开。
他当时用了很大的力,我连连倒退时,脊背重重磕到了办公桌的尖角,痛得我站不直腰,可他只拧着眉看了我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是怎样都不敢相信,他会主动吻我的。
医生和护士微笑着悄然出了门,体贴的替我们关上房门。
我脸上又羞又恼,心里虽然不知道金蠡怎么跟从前的做派全然相反了,可他刚才的话,实在让我十分的委屈,于是为自己辩解道:“我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你呢?!”
金蠡永远是我心目中纵横棋盘意气风发的男人,就算病体缠身,敛尽了昔日的睿智与从容,衰弱无依的栖息在小小一方床上,还是我心目中最伟岸的人。
我愿长久陪在他的身边。
只要他肯让我陪伴着,我便不会离开。
可我清楚,金蠡身边的位置,不该属于我。
脑海里闪过了肖夙宸的影子,那个人如此的完美,根本不是我能代替的。
我有自知之明,不自觉的就往后撤退了几步。
金蠡见我突然黯然神伤,还撤离了他的身边,似乎才意识到还没消除我心里的不安与忐忑,于是焦灼地喊道:“戚名……”伸手要拉我,却懊恼的发现够不上。
他突然吟呻了一声,双手发颤地攥着被子,似乎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我大吃一惊,见他额头缀满了豆大的冷汗,脸上的肌肉狰狞地扭曲着,苍白的嘴唇几乎咬出了血,的的确确正忍受着身体巨大的疼痛。
我慌得六神无主,一颗心纠成了一团,颤抖着唇,本能地喊道:“医……医生……”
“不用叫医生!”金蠡咬着牙,无力地道,“不是腿痛,我的腿早就没了感觉了……”
我更慌了,他的腿竟然已经失去了知觉了?
这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好几倍了!
我心头涌出了一阵哀伤,见金蠡覆在腹部的手爆出了青筋,我乱成一团的脑海渐渐清晰起来,赶忙走到他的身旁,将手覆在他的右腹之侧,不停的轻揉着。
果然,金蠡痉挛的身体慢慢平和下来了。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问道:“还痛吗?”
“嗯……”金蠡腾出一只手压在我的手上,他的手又大又暖,湿润润的,紧紧包裹着我的手。
我这才尝到了心田涌现的一丝甜蜜。
金蠡疲惫地靠在床头上,闭了眼,眉宇间仍笼着一层疼痛与无奈。
我抽了湿纸巾轻轻擦去他脸上残留的冷汗。
他舒服的哼了哼,突然抓住我的手,嘴里吐出一个长长的叹息,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么一句让我费解的话:“小崽子捅得可真大力啊……”
我:!!!
我看看他,又看看他一直嚷着说疼痛的小腹,心里疑惑不定。
他……是被人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可是,我见过他的小腹,那里并没有刀伤啊!!
就连旧伤,也不曾有过!
然而,他腹部的痛又是真实存在的。
我不是医生,不知道金蠡的身体为什么会有这样矛盾的痛状存在。
可是他说的“小崽子”……
“金先生,告诉我,你的这里,是谁捅伤了的?”我抚着他的腹部,绷紧了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