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手术前其实也睡不好。但晚上累到不行的时候,还是能勉强睡着几小时。但这次,哪怕晚上累的不行,也只能怔怔盯着天花板,没有任何睡意。
其实这次手术,难度比上次低,风险比上次的要小一些。
但这次就是莫名不安。
一天两天还好。
人哪里能不睡觉的。时间稍微长几天,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发现林子衿脸色不好,精神状况不佳。
所有人都在劝她休息,但躺在那一点睡意都没有,躺着也没有什么用。后面苏曼茵强行带她去医生那儿开了一瓶安眠药,看着她吃下去,守着她看着她睡着。
林子衿虽然担心,但情绪控制的很好,情绪甚至比上次手术前表现的还算稳定。但在宝宝住院开始准备手术那天,情绪就突然崩溃了。
宝宝从出生起,呆在医院的日子比呆在家里的时间还多。对于住院,已经不会哭闹了,只是在换上病号服,坐在病床上的时候问林子衿:“妈妈,这次要多久才可以回家啊?”
“大概一个月吧。”林子衿其实也不太确定,给了一个大概的时间。
“一个月是多少天?”
“三十天吧。”
宝宝对于数字概念还不算清晰,掰着手指他数了半天,才委屈巴巴叹了口气:“好久啊。”
林子衿把宝宝抱着睡觉的皮卡丘塞在宝宝怀里,揉了一把宝宝的头:“有皮卡丘陪你睡觉。”
“那怀煦苏苏会过来和我玩吗?他……”宝宝一边说一边掰手指头,“怀煦苏苏已经四天没来了。”
——夏怀煦他们乐队专辑差不多录完了。最近在忙一些收尾的工作。这几天都没有过来。
苏曼茵忍不住掐了一把宝宝嫩嫩的脸:“就那么喜欢夏怀煦啊?”
宝宝重重点头:“嗯!”
“他明天会过来。”林子衿有些吃醋,伸手去揉宝宝肉呼呼的脸,揉得宝宝呲牙咧嘴才罢手。
直到宝宝抱着林子衿,说:“我最喜欢妈妈了。”
林子衿心情才稍微好点,放过自家胳膊肘老往夏怀煦那边拐的小崽子。
今天就会林子衿和苏曼茵有空,两人一块,很快就把病房收拾好了。
宝宝看两人忙完,抱着皮卡丘玩偶,歪着头问到:“那我会死吗?”
宝宝其实语气很轻松,语气和平时和平时问她“妈妈我们晚上吃什么”没有任何不同。
林子衿手一颤,没握紧手中的水杯。水杯落地的声音,把几人都吓了一跳,玻璃碎一地。
“妈妈?”宝宝不知道林子衿为什么会对这话有这么大的反应。
“没事。”林子衿起身,去门后拿扫把,来处理一地的玻璃碎片。
苏曼茵也非常不高兴,三岁多的小孩,对于生死应该没有概念才对。他们也非常注意这些,从来没人在宝宝面前提过“死亡”这个概念。
苏曼茵坐在床头,尽量压住恼意,把语气放得温和一些,问宝宝:“谁和你说你会死的?”
“没有人啊?”宝宝语气十分懵懂,“上次来医院的时候,隔壁的李奶奶不见了。护士姐姐和我说她‘死’了。”
“死是什么啊?妈妈?”宝宝声音软软的,这个年纪的小孩什么也不懂,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谈论多么沉重和悲伤的话题。
林子衿手抖的厉害,几乎握不住扫把。
她将扫把丢到一旁,坐到宝宝身旁,把宝宝小小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宝宝不知道缘由,看林子衿的手抖的厉害,将另一只手盖在林子衿的手背上,声音怯怯的叫了一声“妈妈”。
感受到宝宝手的温度,林子衿情绪才稍微冷静一点。
她用力用手抹了一把眼角,一字一顿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收拾完满地狼藉。
林子衿找借口出去了。回来时脸色依旧难看的厉害。
苏曼茵有心安慰,但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天色渐沉,苏曼茵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还有林子衿难看到病态的脸色,制止了林子衿准备铺床的动作:“今天我在这陪宝宝,你回去休息。”
苏曼茵态度十分坚决:“这事情没得商量,今天你必须回去休息。”
“你要是不回去,我就等下把夏怀煦叫过来,捆都要把你捆回去休息。”
连宝宝都给苏曼茵帮腔:“妈妈回去睡觉吧。我会乖乖的。”
苏曼茵继续劝到:“你看看你现在这个状态。后天宝宝要手术了,明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你如果不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撑不住怎么办?到时候我们是照顾宝宝还是照顾你?”
苏曼茵软硬兼施,才将林子衿劝回去。不放心她开车,还特意叫了一辆车送她回去,送上车时不忘嘱咐到:“要是睡不着就吃一粒药,药最多只能吃两片,不能多吃,知道吗?”
送走林子衿,苏曼茵还是不放心。钟毓这两天家中长辈过生日,回北京了。她又得在医院陪着宝宝,林子衿一个人在家,到底会不会好好休息,这还真是说不准。
苏曼茵想了想,还是给夏怀煦打了一个电话。两人住在一个小区,夏怀煦回去的时候,顺便去看一下林子衿的情况,也不算太麻烦。
夏怀煦接到苏曼茵的电话时,还在杨笑组的饭局上。
专辑最近差不多算是制作完成,苏曼茵请了参与专辑制作的所有人吃一餐饭。
这样的饭局多多少少要喝点酒的。专辑制作完,最高兴要数Bze乐队的四人。各种因素加起来,四人都喝了一些。
夏怀煦还算克制,加上家中年节里也会喝点酒,不算一点酒量都没有,所以意识还算清醒,加上他喝酒不上脸,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
听到苏曼茵说起林子衿的状况,有些担心。好在饭局也没有持续到很晚。
夏怀煦将喝到满脸通红的周正燚送上车,才自己打了辆车回家。
他回来是其实已经快十点多。根据苏曼茵和她打电话的时间,林子衿已经回来有两个多小时。按道理应该睡了才对。
夏怀煦在院子外,看着亮着灯的光,轻叹一口气——苏曼茵的担心果然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