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卧底先生。
他看起来很痛苦。
安室透吞咽了几下,还是觉得有些无法呼吸,他发泄似的扯开领带,解开衬衫扣子,试图让那种窒息的感觉减轻一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血雾迸开的那一瞬间始终刻在脑海里。
还只是开始,这还只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开始——一想到这点,安室透甚至有些目眩。
然后他意识到前面有人,他努力收敛好情绪,抬起头。
路灯下,那个娃娃脸姑娘朝他笑了笑:“天还很冷,年轻人要好好穿上外套哦。”
她走过来,他微微撇开头,牙关咬紧了。
一个松垮垮的拥抱。
感受到胸口忽然多出来的温度,他心头一颤,然后听到她在他耳边叹气:“抱歉,今天心情有点沉重,所以给我一个抱抱,不介意吧?”
仿佛那蓬血雾再次在眼前炸.开,安室透脑子里轰然一声。
全身那种危险的紧绷状态猛然垮掉,他猝然伸手,将离开他的那抹温度重新往怀里收紧了一点,手臂紧紧地圈住她。
很暖和。
他把头埋在了她的肩上,冰凉的耳朵偶然碰到一抹温热,他忍不住把脑袋往温暖的地方靠了一靠,濒临崩溃的情绪也仿佛在慢慢粘合起来。
但是诸星榕傻掉了:原本只是一个战友安慰似的拥抱,但是这家伙要闹哪样?
他的那一头金发蹭在她的脸颊上,他冰凉的脸颊则得寸进尺地往她露在外面的颈项上贴。
她颤颤巍巍地问:“歪,你该不会冻傻了吧?”哪里暖就往哪里蹭不就是冻傻了的表现?
安室透呼吸渐渐地平缓下来,声音哑得厉害:“……谢谢。”
因为现在的他很需要,另一个人的温度。
不管那个人是谁。
诸星榕的本意就是过来安慰一下这个在崩溃边缘的人,虽然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但是终究也没说什么,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脊背:“没事没事。”
是第一次杀人吧,卧底先生。
“你对毛绒不过敏吧?改天我给你送个巨型毛绒熊,暖呼呼地把脑袋埋进去就好了。”她补充道。
安室透一愣,圈在她背上的手臂又收了收紧:“不要毛绒熊。”
毛绒熊没有血液,没有温度,反倒让他想起那具再也没有了生命体征的尸体。他想要的是听到活生生的心跳,听到血液流动和脉搏的声音,感受到能交织能上升的温度。
诸星榕:“……”
敢问不要毛绒熊的你现在可以放开了吗?为什么这个蹭一蹭拱一拱脑袋的家伙让她联想到了什么大型犬类?
回到家里,安室透懊恼地双手扶在额头上。
他做了什么?
在桥下一个长达五分钟的拥抱,怎么听都不对劲吧?
……但是是她先拥抱他的,也不怪他对不对?
因为第一次杀人才情绪崩溃的,所以也不怪他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