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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一声,只觉得将军脸真大。

他好似没有听见孤的嘲笑,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陛下,我不会有自己的子嗣。”与其说是在陈述他的观点,倒不如说是在向孤摊开他的心意,“当刨除了传宗接代的观念之后,我才发觉男女并无差距。”

对于他的甜言蜜语,孤并不觉得感动。

当年父皇与母后是何等的恩爱,走到了最后不也是互相憎恶。偶尔回首还能够忆起母后如同诅咒般的声音,诅咒父皇不得善终,诅咒他想要的终究会离他而去。

何曾几时,世人称颂帝后恩爱,乃是我景朝之福。

他们究竟知不知道,父皇的恩爱,还有后宫的三千佳丽等他临幸。而母后的恩爱,却只有独坐深宫,等着一人。又或追忆那无法言语的爱情,期望那永不回头的人,偶尔会在天边想起他。

这样的帝后恩爱,这样不对等的爱情,有什么值得称颂的。

这世间多得是薄情郎,男人的花言巧语,哪里又信的了。孤当年也曾许诺会去陪母后,孤当年也曾发誓要让这江山为她陪葬。而如今苟活于世的,而如今试图帮这江山另择明君的,不也正是孤自己么。

眼前忽然一亮,将军将他的手掌从孤的眼前挪开了。他的手掌滚烫,挪开时眼睛周围猛然一凉,让人想要凑上前挽留那抹温度。

将军站直身立在孤的面前,抬手开始解甲。孤没有阻止他,只是看着他解开自己的铠甲,露出大红色的袍子,然后一件一件的剥开,像是在拆一件礼物,到雪白的里衣,最后一件不留,□□着上身站在孤的面前。

他的身体上有很多的疤痕,或暗色向下凹陷,或结疤向外微凸,还有刚刚长好的新肉。纵横交错的伤疤遍布他的上身,那是他的功勋,是他的荣耀,是他这么多年征战的战果,是他为国为民的最好证明。

将军身体其实很好看,那些伤疤交错在他的身上,纹理切断了他紧实的肌肉,只让人觉得喉咙干涩:“你想要孤看什么?”

“这里。”他弯腰抓住了孤的手指,引着孤的手指在他的服部攀爬。那里有一道很深的凹陷,有稚儿小臂那么长,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了:“那年父亲还是远征军的将领,而这一刀,我差一点儿就没有救回来。”

“只是恍惚之中,我梦见了一个人。”将军抓着孤的手劲很大,几乎切断了孤手掌的血液,只觉只见发凉,“在那个梦里,我梦见了长大的陛下。梦见你撑着伞,站在城墙之上眺望北方,眼神忧伤又茫然。”

“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他又想说明什么呢,“谁都会做梦。”

对于孤的话,将军低头看着他的伤口,看着孤的指尖:“当年陛下的手掌,可没有这样的茧。”他眼底流淌着与大哥哥像是的光芒,“当年陛下的眼睛里,也没有如今这样渴望却又厌恶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