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以后,系统001就看见,百岁伸出了小手,很有节律地拍拍怀里的石块,又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好像在哄弟弟和自己睡觉。
她安安静静的,眼泪开始流了出来,打湿枕头,一直流、一直流,眼睛都哭肿了。
系统001要心疼死了!
看着才一岁多的幼崽这么难过,它怀疑自己做错了,错得离谱了!
它以前也带过不少恶龙宝宝,但别的幼崽都是天生的坏坯,三、四岁就‘作恶多端’,再长大点就‘无恶不作’,最终大多在十岁左右,就能够实现‘恶贯满盈’的成就,完成历练。
可岁岁不一样,她善良、乖巧、懂礼貌,还对母亲有着别样的向往。
都怪它,第一次传送出错,导致它还没来得及把岁岁教成一个小坏蛋,就被迫进入长达四年之久的自我修复。
等它终于能正常运行,岁岁已经被她胤禩爸爸教歪了…或者说,教得太好了。
想到刚刚,郭络罗氏的好感度,突然从70%变成30%,又变成80%,系统更愧疚了:它愚弄了郭络罗氏,隐瞒了好感度的存在,最终欺负到的,却是它家的崽崽!
它活像一个专门欺负幼崽的反派系统!
其实,郭络罗氏也没有那么讨厌岁岁,只要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好了嘛。
当务之急,是要哄好哭惨了的岁岁。
系统001:[岁岁不要哭了,其实叔叔骗了你,你额娘很喜欢你的。]
百岁的哭声停了停,接着却道:[叔叔,大、骗、几!]
001在幼崽这里已经毫无信任可言了。
001瞬间感觉,自己就是《狼来了》里面那个骗人太多、说真话没人信的熊孩子,[……是真的。]
百岁:[叔叔,坏!]
系统001:[……]
感觉到百岁超级强烈的抗拒情绪,被迁怒的系统001唾骂自己,是它太残忍了…
百岁赶人:[叔叔,走!]
若不是岁岁还记得拉了勾就不能讨厌叔叔,001怀疑自己又要进小黑屋了。
唉,早知道岁岁居然会这么伤心欲绝,它早该放弃拿郭络罗氏当工具人了,郭络罗氏有错,它也有!
系统第一次深深地、深深地忏悔了……
它没再说话,并给百岁放了首摇篮曲哄她睡觉,谁知百岁并不买账,[叔,走!]
连字都不肯给它多说一个呢。
系统001这次真的不敢再有任何动静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岁岁,闭着眼睛,拍着自己的小肚子、拍着‘弟弟’,哄自己和‘弟弟’睡觉。
……
百岁年纪小,抵不过生物钟,到底还是睡着了,梦中,她回到了前世,在幼儿园里和好朋友们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
彤彤说:“我要做小宝宝,岁岁你做妈妈,希希你做爸爸!”
岁岁歪了歪小脑袋:“我没有妈妈,不会做妈妈呀。”
“啊?”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你没有妈妈吗?你好可怜哦!”
好多小朋友听到‘没有妈妈’,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为什么会没有妈妈呀?”
“死掉了吗?”
“离婚了吧?”
“我爸爸妈妈说,没有妈妈的孩子像根草。”
小孩子天真懵懂的话语,完全不知道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岁岁本来不觉得自己可怜,但大家都说她可怜,她就觉得自己可怜了。
她难过地眨眨眼问:“像什么草呀?”
小伙伴指了指脚底下草坪,“就是被人家踩的草啦。”
“啊,那、那岁岁会被人踩吗?真的好可怜哦!”
“是这样踩吗?”忽然,一个调皮的男孩子哈哈笑着,踩了百岁一脚。
百岁呆了一呆,眼泪转瞬就滑了下来。
彤彤以保护的姿态抱住了百岁,“岁岁不要哭,我当你的妈妈,希希当你的爸爸!”
希希闻言,气得推开那男孩子,“不可以欺负我家的宝宝!”
男孩被推倒,旁边别的小朋友不帮他,还都在说他坏,他莫名委屈地哇哇大哭起来。
别的小朋友顿时叫嚷起来,“老师,希希和然然打架啦!”
变得乱糟糟的梦境,结束在老师赶过来的时候,还有彤彤的那一句:“岁岁这么可爱,一定有很多人抢着当你的妈妈的。”
……
百岁一睁眼,刚好听到小宇子在门外禀报:“八爷,青玉石已经快到乾清宫了,四爷请您快点过去呢。”
“知道了。”胤禩答应下来,转头一看,百岁已经醒了,眼眸恢复了光彩,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看来,昨晚的伤痛过去了。小孩子就是这点好啊,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他哪里知道,百岁眼里的光彩,那是听到自己的嫁妆运到宫里来,兴奋的。
不过百岁确实也没有昨晚那么伤心了,她不要郭络罗氏了,她可以找别人当额娘。
她觉得,又腻害、又和蔼的乌库玛嬷就很不错!
“阿玛抱抱”
胤禩一夜没怎么睡,在百岁睡着后,他在她身边合衣躺着,半夜惊醒了好几次,刚刚才真正醒来,手一摸,胡茬长了满脸。
他抱了抱百岁,抱歉道:“阿玛不能陪你了,要去你皇玛法那里,你乖乖地听李嬷嬷的话,好好吃饭玩玩具,阿玛会尽快回来陪你玩哦。”
百岁却扒着他不放,“岁岁,要去玉玉,岁岁的、妆妆”
“你也要去?”胤禩不是很想带她,一会儿康熙又想让皇太后收养她怎么办?
但是岁岁扒拉着他就是不肯下来了,胤禩心疼她昨晚伤心欲绝,也不敢来硬的,最后也只能答应了。
父女俩匆匆洗漱、用了早膳,然后就往乾清宫赶过去了。
二人出门时并不知道,郭络罗氏望着他们的背影,眼中是一阵悔恨的伤痛。
她一夜没睡。
从初见百岁,再到昨晚种种,相处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她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脾气、讨厌自己对一个无辜孩童的所作所为,讨厌自己竟然伤透了视自己为亲生额娘的岁岁的心。
说到底,她其实最恨的是自己不能生,但人总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发生了不幸的事情,从别人身上找原因,会让自己更好受些。
所以她怨恨胤禩的欺瞒,连带着迁怒于岁岁,这样,好像自己不能生这件事,错的就不是自己。
人类就是这么卑劣,可百岁何辜啊……
郭络罗氏后来冷静下来,才想明白岁岁说那块石头是‘弟弟’,是送她的礼物,是她从自己一周岁的时候,就念念不忘的要帮她实现的愿望。
郭络罗氏其实从前不是不知道岁岁的好,是不敢想、不敢接受有人会如此纯粹地对她好,而她却不想回报……
她想得头痛,也搞不明白自己以前是怎么钻牛角尖的了。
总之,她现在真的后悔莫及了。一想到岁岁昨晚那种伤心欲绝的表情,她就心疼得恨不得抽自己一顿鞭子!
她情愿胤禩回来,臭骂自己一顿,把自己骂哭都没关系,可是没有,那两人都不理自己了。
见人离开,她传来百岁的乳母,询问她昨晚后来的情况,关心今早百岁的情绪和饮食。
乳母李氏都一一答了,但那微妙的表情,却似乎在说:福晋太奇怪了,莫不是有什么病病?
郭络罗氏被看得很尴尬,“你把岁岁房里的石块搬出来,再找个小太监去奉先殿,给我找个擅长修补的工匠过来。”
奉先殿那边正在修葺宫殿,有很多匠人。她要找人把那个‘弟弟蛋’给补好,再好好地跟百岁赔罪。
岁岁那么善良美好,又那么乖巧听话,特别是听自己的话,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想象着母女俩冰释前嫌,其乐融融的画面,她总算松了口气。
想了想,郭络罗氏还觉得不够,又道:“你拿着我的牌子出宫,想想小格格平日里有什么喜欢吃的喜欢玩的,通通买回来。”
“是……”李氏的表情更古怪了,她试探着道:“其实,小格格最喜欢金银财宝。”
郭络罗氏:“这样啊,这个我自己从嫁妆里挑,吃的玩的你还是去买。”
李氏下去了,郭络罗氏又喊来心腹刘嬷嬷,“姑姑,把我的嫁妆单子拿来,开库房,把我最好的东西找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