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后来的生活,李晔看的有点乏味。
因为鱼玄机嫁给李亿后,竟老老实实做起了闺中妇人,除非李亿要求,鱼玄机连平日最爱的诗词都不做了。在李亿之妻裴元英面前,更是老实非常,哪怕裴元英叫她跪在地上清理秋日落下的杂草,鱼玄机也老老实实听话。可惜即便如此,裴元英也始终不肯松口,答应鱼玄机生一个孩子。
鱼玄机已进门五年,和李亿之间的浓情蜜意渐渐被时光冲淡。这一年,裴元英从外面买了几个上等胡姬安置在自己院中,李亿回府后时常流连裴元英的正院,连鱼玄机的院门都很少踏入。
李晔能清楚看到鱼玄机每每对镜梳妆时,眉宇间愁苦都一日胜过一日,再没有初遇温庭筠时的狡黠灵动。
不久后,鱼玄机得知在外任官的温庭筠又一次回京述职,当即写了一封信送去,可惜那封信送到温庭筠手下上,又被温庭筠原样送了回来,且温庭筠差人将信送到了裴元英手中。
裴元英坐在榻上,喝了一口冰镇过的梅子甜浆,垂眸见丫鬟染丹寇染的颜色正好,方才施舍给温府官家一个眼神,用另一只手拿起那封信,懒洋洋道:“你们郎君,让人将信送到我之手是何意啊?”
温府官家垂头谦恭道:“我们郎君说,鱼小娘自幼丧父,后又失母。他怜其身世,惜其才华,加之男女有别,在鱼小娘的规矩上礼仪上,难免就宽泛了些许。以致鱼小娘做人妾侍后仍不通礼节,竟不尊主母允许,对外私通书信。我们郎君十分羞惭,故而令奴婢等将信送来交给夫人,还请夫人看在他的薄面上,对鱼小娘严加管教,让她知道礼义廉耻,方是对她的垂怜。”
“哦。”裴元英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忽然笑道:“你们郎君的意思,是说我这做主母的,不曾约束好自家妾侍不成?”
温府官家大惊,忙道:“我们郎君未曾有此意,只是一贯知道夫人和气,唯恐夫人是看在我们郎君颜面上,对鱼小娘太过心慈,纵容了她。”
“我纵容她?”裴元英觉得今日真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不过么,她也懒得和一个管家浪费口舌,抬抬手道:“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们郎君,信我收下,让他放心就是。”
温府官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裴元英行过礼后,擦着汗离开李家。
待人走后,裴元英拿着手里的信看了半晌,才令人拆开,看完后,大约实在忍不住,连正在染丹寇的手都顾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满头朱翠摇晃出了清脆的响声。
“哎哟,这鱼幼薇,鱼蕙兰,我还当真是多么蕙质兰心,枉费我将她当个人物,等了五年才动手。原来竟是这么一个蠢货,到了今日,还写信出去让温庭筠上门来帮她做主,说想让郎君许她一个孩子亲自扶养,让我不要为难。莫非她不知道,她那师父,早已万分后悔往我这府里送人碍眼了不成?”
裴元英身边的嬷嬷拿起信一目十行看了看,也笑起来,“我早与娘子说过,那不过就是会写几首淫词艳曲的,与家养的舞姬比起来,不过就是更得天然的野花罢了。偏娘子当时还为她生了好大一场气,道是温府送来的人,必得郎君看重。”
裴元英端起甜浆喝了一口,娇声道:“乳母,我那时不也是心里呕气呢。想那温庭筠,在文人里颇有声名的,他教出来的女弟子,给谁做个正室不好,非要送到咱们府里来做妾。我只当是来个妖精,哪知不过如此。我不过随便与她说了几句为妾之道,她竟真蠢的连诗词都丢下了。郎君也是个薄情的,这才多久,若不是我提起,怕是连府里有这么个人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