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素很机灵的直起身,“公子,我这就去准备。”
李晔唔了一声,靠坐在椅背上,继续望着铜镜,懒洋洋的道:“让人多准备些桃木剑,一帮见钱眼开的东西。我道他们多有本事,原来是陆法衣这个道士派他们来的。他们也是可笑,把陆法衣奉若神明,岂不知陆法衣自己,也不过就是学了身武术便敢到官家面前胡言乱语的骗子。明日午时?他们以为阳气最盛时必然阴气最弱,岂不闻阳极生阴,这里又是阴地,正午日头最强,便会在阴地生出一缕最纯的阴元。这阴元与妖魔鬼怪是大补之物,与凡人,却比断肠毒药还要厉害。他们还偏要这时候去找死,公子我说不得到时候要见机救几个该死的人。”
米素一向都以为自家公子是菩萨心肠,否则当年为何会在街头救了他们兄弟,又为何这些年陆陆续续收养这么多孤儿。因此听到李烨的吩咐,也不奇怪。点头,刚要走,李晔已经把铜镜压下,他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譬如裘家到底是得到谁的指点。至于陆法衣又是如何知道幽冥花的消息,他不是不感兴趣,而是确定陆法衣不可能告诉裘家人。在陆法衣眼里,或许裘家人还不如□□经有价值。这是个真正的出家人,修道修的生母病逝,也不过一句我已非我的无情人。
他站起身,“带我去看看你们从祥符客栈带出来的东西。”
米素知道李晔外表柔弱,实际身手比他们还要厉害,现今更是知道自家公子的仙人弟子身份,眼下还要来收鬼驱邪,更不用担心会吓到他,马上解释,“公子,因为这儿有些不方便,所以我们把那东西关在营地十里远一家包下的脚店。”
李晔没当一回事,“那就骑马过去。”
几十匹快马轰然奔出,带出的狂风将裘虎这边临时随意扎的几个小帐篷吹的东倒西歪,马半坡赶紧招呼几个人出来重新打桩固定。虽然个个心里都很烦躁,但见到对面一干面无表情的高个壮汉,马半坡手下们到底还是一个屁都没敢放出来,老老实实干完活悄没声儿的回帐篷去了。
裘虎却盯着已经只能看见个小黑点的离去马队看了很久,又朝留下来看守的唐毅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回看过来的平淡眼神后,裘虎下意识一惊,忙避开唐毅的目光,回到自己帐篷。
马匹才吃饱喝足,又休息过一段时间,故而速度很快,因为前头开路的人扛着雍国公府的幡子,途径的驿站只是派人站在路边询问了几句,得知不用招待,驿站小吏高兴且来不及,这深更半夜的,谁愿意起来折腾,再说汴京来的贵公子们本就架子大脾气坏,手里还不松脆。见李晔他们要去事前包下离驿站不远脚店,就没有过多询问。
脚店在进入官道的一条村路岔口旁边,只有孤零零一座楼,因为是夜晚的缘故,四周十分安静,加上整座脚店都被包了下来,所以除了属于雍国公府的队伍,没有一个外人。等到马队了勒马驻足,真的就只能听见荒野里那断断续续的虫鸣声。在这种空寂的环境里,有任何风吹草动,人的感官往往都会放大几十倍。更不用说李晔的五感六识生来就要比常人都要敏锐的多,后来还经过系统的一步步强化,又修炼到如今的境界。所以他很轻易的就听见一声短促的笑声。
这笑声极为奇怪,明明很轻很柔,听起来像是一个温婉的女人发出来的,但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接连又响起两声这种笑,李晔拧紧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脚店二楼最亮的一个房间传出来的,房间窗户油纸上透出一个方形长柜的形状。这长柜也是透明的,里面装着个似人形的生物,周围也不知裹着什么东西,一圈又一圈,远远透过柜子上那一层纱帘看去,有点像是极其轻柔的丝线浮动在水中。看起来竟有几分诡异的美感,但李晔就是觉得不舒服,他实在不耐,斥道:“让它闭嘴。”
米素对着身边人稍一示意,就有人掏出一个竹哨,吹出三长三短的哨声,窗户边闪烁起一阵紫色电弧,很快那笑声就没有了,窗户油纸上再也没显示出人影。
等李晔走进房间,才终于看见这让他不爽的东西的庐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