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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高升,杨久在畅风园里看工程进展。
老张师傅的大儿子挺踏实,是个肯埋头苦干的人,接到了工程任务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干活,驻守在畅风园内没有与老爹、弟弟见过面,一来是王府规矩众他不能回去,二来是全身心扑在了暖房施工上,没有空闲。
“公子,这些竹子可作为您说的水管使用。”大张师傅搓着手,有些紧张地给杨久介绍自己的设想,“唯一不便的就是衔接处,容易漏水,我想,找个做竹篾的。”
杨久记下,“待会儿我去和李副千户说。”
北境地广人稀,看着是不毛之地,但不知沈千户他们从哪里找来的手工人,总之杨久需要什么就能够弄来什么,这份用心和配合,她十分感激。
走入暖房,大张师傅说:“公子小心脚下,乱的很。”
杨久点头,表示知道了,“谢谢。”
她会注意的。
暖房是畅风园的正房改的,足有三大间一百多平米,两边抬高砌了池子,日后会填入土壤,池子边缘留有沟槽,方便排水。中间是过道,方便人走动。一方一方池子之间也留有空间,日后方便人走进去管理。池子的边框做得很宽很结实,人可以踩上去。暖房内按照杨久的预想,会铺设管道便于灌溉;会有通风,便于植物呼吸。可惜没有玻璃,不然采光就方便了。
还是那句,世界上没有早知道,要是有,杨久绝对绝对把古法制造水泥呀、古法制造玻璃、手工香皂等等技术背熟吃透……
没有,说什么呢,利用现有的条件踏踏实实干吧。
“张师傅,你把我的想法落实得彻底,我没有想到的你也做了补全。”杨久站在暖房的中央,对现在的手工技术有了全新的理解。
没有机械,没有设备,就靠着双手和简单的工具,打造出了暖房,劳动人民的智慧和能力了不起。
暖房用的地炕和火墙,外面大锅大灶里烧着柴炭,热力就从通道内传遍整个屋子。
她看了眼墙壁,本来北方的墙体造的就厚,又补了一层的双层墙体能够输送热力的同时又兼具了保温的功能,现在暖房里没有烧炭,温度就比外面要高出不少。
杨久抬头看向高高墙壁上的通风口,有束束光线通过通风口成排地落在地上,不知道大张师傅如何寻找的角度,光线正好落在池子上。没有玻璃采光,却能够用此来增加室内的光照。
谁看了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声牛b。
可怜自己没文化,话到用时除了卧|槽就是牛叉……
杨久看向大张师傅。
大张师傅躬着腰,谦卑地说:“公子,我凿了一些洞,光线会随着日头的变化变化的,只要有太阳,一天内大多数时候都能够有光照。”
杨久默默朝着大张师傅竖起大拇指,语言是匮乏的,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之情。
“张师傅,你是怎么知道要把洞凿在那个地方的啊?”
她脑子里浮现的是各种数学、物理公式,文科生已经开始混乱了……
大张师傅憨厚地说:“做的多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杨久,“这……”
是熟能生巧吗?
还是内行秘密,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她还是默默地不再追问,露出一脸“我懂”的了然,天知道她懂了啥。
大张师傅,“公子,明儿填上泥土,管道以后慢慢铺上,地炕和火墙烧起来,里面就暖和了。”
杨久心中动了动,自己的育种大业可以开始了吗?
好久没有吃到青头了,好想先撒一把小青菜的种子种上,应该很快就能够收获青绿的蔬菜……
跟着杨久的小甲小乙注意到门口有人探头,小甲悄悄碰了小乙一下,示意自己出去看看。小甲悄无声息地出去,又悄悄地回来,杨久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小甲说:“公子,宋军医的药童找,说宋军医喊您过去。”
“不会是……”杨久露出痛苦面具,不会是又找她看什么伤口吧,她知道的真不多。“药童有说什么吗?”
“我问了,药童说不是让公子看伤口的,先前一些病患已经康复,他们想感谢公子。”
杨久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会的真不多。”
小甲莞尔,在他看来公子会的很多很多,她脑海中的知识是巨大的宝库,仿佛没有尽头,随时随地能够迸发出新奇的灵感,创造出让大家叹为观止的奇迹。
小乙,“才不是呢,公子是谦虚,公子懂好多好多。”
杨久笑了,“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走了,去看看他们。”
出于关心也是出于好奇,她很想知道那些在古代缝合术和截肢手术中存活下来的人究竟如何了。
思维发散,杨久想到以后种了玉米可以酿酒,多次蒸馏减少水的比例是不是就可以制造出酒精?酒精对伤口的刺激性大,对浅表性的伤口更有用,但目前不知道怎么制作碘伏,用酒精消毒已经能够提高患者的存活率,伤口感染的致死率是很高的……
有了玉米,就用玉米杆子榨汁做糖。
她买的玉米是适合做汤的水果玉米还是淀粉含量更高的甜糯玉米?
“公子?”
杨久突然停下来,小甲小乙关切地问。
杨久愣愣地说:“没什么。”
她眉头皱着继续走,心里面却和打翻了调料一样,什么味道都有,要是她买的是水果玉米就惨了,北境更需要的是糯玉米。
紧跟其后的小甲小乙对视一眼,公子肉眼可见的变得心事重重,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很快就从巷道里走到医馆所在的夹道,远远的就看到墙根处一字排开的黄泥小炉,炉子上坐着药壶,苦涩的药香在夹道内弥漫,持久不散,落在这边的雪都染上了药香,就连墙壁砖瓦在长年累月的熏染下也是药味浓浓。宋军医老早就等在门口,看到杨久来了,高兴地迎接了上去,“公子,有段时间不见,你的气色……唔……”
最怕医生的皱眉和吞吞吐吐。
杨久心中不安,“怎么了?”
不会是通过望就看出她有什么毛病了吧,不要啊,小命很宝贵的!
“给她把脉。”
突然有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杨久扭头看过去,“王爷。”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看到朝夕共处的人,更是室友,杨久下意识就依赖上了,面上不经意地露出委屈和担忧。
赵禛走过来,抬起手按了按杨久的肩膀,“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