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不愣登的看门兽。时煊一脸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用眼睛把石碑上那两个字扣下来,毕竟“我来看我自己的碑”放到一个正常活物身上实在有点诡异。
棠遇霜一边点蜡烧纸,一边念叨:“处里不让给你立碑,大家都不愿意承认你不在了这件事情。尤其是姚二,我就提了一回这事儿,他差点跟我打起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气性。”
此时的棠遇霜和平时还是有些不同的,他仿佛把自己沉进了一片阴霾里,整个人都有些消沉,完全看不到平日里嘴贫欠抽的模样,看上去就是个既清秀又温顺的青年。
“哎,可我不行啊,我心里有愧。”只听他叹了口气,又给香炉里添了一柱香,仿佛喃喃自语般说道:“我怎么怎么没发现那是相柳呢?”
“这傻子……”时煊低声道。
他正要转身离开,就听见棠遇霜继续说:“当年,姚二祭出真身把相柳撕成了碎片,他自己也受了重伤,九个蛇头被他分成了数百截,他满脸满身都是血,就那么一截一截地去找,但到底也没能在那畜生的身体里找出你的——遗骸。”
时煊静静地站在原地,通过棠遇霜的描述眼前逐渐有了画面——五年前,腥风血雨,天地色变,一身白衣的姚沛舟手执长枪,站在桑泽山那片焦土之上,他浑身都是血,一时分不清是相柳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满地都是相柳碎尸的山坡上,肃杀而悲凉。
姚沛舟如果知道他在自己捡回来的这条小人鱼身上重生了,到底会怎么想呢?时煊仰头看向天空,在岚城初春的暮色里陷入沉思。
“小楚?你怎么”直到被转身欲离的棠遇霜发现,时煊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对方。只见棠遇霜满脸惊慌,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时煊应了一声,表情也有些尴尬:“我啊,这不是闲逛嘛。”
“哦——”棠遇霜搓了搓手,回身去瞟被他下意识挡在身后的墓碑,舔了舔嘴唇试图解释:“那个”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时煊抢在他前面说:“你放心。”
棠遇霜没料到他会这样说,神情里有些错愕,他愣了愣神,随后扬起嘴角笑了一下,说道:“好。”
“霜哥,埋在这里的人是谁啊?”时煊边走边问他。
棠遇霜回答道:“没人,就埋了点儿小东西,是我的一个朋友。当年他出事,没找着尸骨,所以我就捡了他生前的一些东西埋这儿了,衣冠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