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殿下……该落在哪位娘娘的名下?”
水渊一怔。
按理说,记在皇后名下是最好的。
只是温氏蠢笨,胆子奇大,耳根子软,容易受人蛊惑,再加上温家罪证还在收集,他就这一个儿子,绝不能有个获罪的外家,既然当不成嫡子,其它妃嫔也就更不值得了。
他抿了抿嘴,带着几分私心的说道:“自然是落在他母妃名下,皇长子母妃范氏,端庄淑睿,淑德含章,身为宫妃,却以身作则,常伴道祖,为国祈福,为众妃之表率,着即册封为皇贵妃,赐封号为昭。”
水渊每说一句,那执笔便写下一句。
直到最后的‘皇贵妃’三个字时,才手一抖,差点毁了笔下的宗谱。
皇后尚在,不行皇贵妃。
虽不是硬性规定,却也是约定俗成。
一般都是皇后薨了,中宫空置时,皇帝会册封皇贵妃以行统率六宫之责,而皇后在时,是不会册封皇贵妃的,一来是为了确保皇后权利集中,二来也是为了安抚皇后娘家,防止宫闱内斗。
所以,此刻水渊册封范氏为皇贵妃。
虽然范氏不在宫中,而是在外祈福,但还是透露出一个要命的讯息,那就是,中宫皇后很可能快要被废了。
原本就因为水渊赏赐长乐宫(原太子东宫)为皇长子寝殿而议论纷纷,这一封妃的消息传出来,更加叫百官心中忐忑不安。
后宫诸妃虽然未曾诞育子嗣,可瞧着陛下这副模样,到仿佛已经定下了太子似的。
说实话,自当年废太子之乱,如今整个京城的官员们,都得了‘太子’的ptsd。
一时间,一个个的只敢观望,不敢伸手。
倒是有妃子的人家,心里头都不大好受。
“这皇长子竟托生到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肚子里。”这是羡慕的。
“真是个没用的,这进宫都两年了,连个蛋都怀不上。”这是嫌弃的。
“也不知道娘娘此刻可伤心,当初就说不该叫娘娘进宫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做个正方奶奶,也好叫我们这些当哥哥的能随时上门去瞧瞧去。”这是疼家里的女孩儿的。
总归家家是有话说的。
远在西北的范婉可不知道水渊给她封了个皇贵妃,还得了个封号,她如今正在招待刘文涛的妻女。
刘文涛的妻子冯氏,乡野出身,乃是刘文涛未得重用前,家里老母亲做主给娶的妻子,征兵五年而归,方才得知自己已经娶了三年妻,好在他并没有嫌弃这个妻子,买了身红嫁衣红盖头,夫妻俩关起房门来重新磕头拜了天地,然后就圆了房,次年就生下了他们的长子刘进,已经二十二岁,早已娶妻,如今在西山大营效力。
自刘进出生后,刘文涛的仕途就宛如刘进的名字一般,每日进步,又跟对了主子,一路高升到如今的二品大员,而冯氏与刘文涛也是感情深厚,连生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最小的儿子刘适,如今也已有十四。
这次冯氏过来,带来的就是自己还没出嫁的小女儿。
“我家老爷特意交代,说一定要我上门来拜访夫人,我呢,是个粗人,在京城的时候,也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生怕丢了我家老爷的脸被人笑话,这一来二去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小,今儿个我冒昧上门,若是有哪里失礼的,还请夫人原谅介个。”
冯氏嘴上说自己是个粗人,不善交际,可说话却又八面玲珑,可见是在自谦。
“哪里的话,是我叫将军等夫人来了,一定让夫人来找我玩。”
“我在家中也是无事可做,平常也就与家里的女孩儿说话,我是巴不得夫人能过来玩耍,也好让我在这胡杨城中有个说得上话的好友。”
冯氏见范婉态度和煦,原本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了。
关于范婉的身份,早在家中的时候刘文涛就与她说清楚了。
说实在的,对于一个正房夫人来说,范婉这样的身份,她是很看不上的,哪怕她生了皇长子,可到底不曾入宫做妃嫔,而是留在宫外,不明不白的做个夫人,说白了,也就是个外室的身份。
可有句话怎么说呢?
皇帝的外室能叫外室么?
再说了,人家生了皇长子,如今还回宫正是登了玉蝶,日后若有那造化,做了太子,当了皇帝,这外室说不得还能入主后宫,做那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她们再是正室又如何,不还得去磕头跪拜。
“正好家里的女孩儿在上课,姑娘要是嫌坐着无趣,也可以跟着一块儿去听课,哎哟,这时辰马上就要下课了呀。”
范婉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贾惜春的脚步声。
门帘子一掀开,就看见两个长得十分精致漂亮,却精神气儿十足的姑娘走了进来。
“姐姐,我听说家里来客人了。”
“是啊,是刘将军的夫人,快来拜见。”
范婉对着贾惜春和林黛玉招招手。
两个人对视一眼,立即走上前去见礼。
冯氏赶紧的起身虚扶一把:“快起来快起来。”说着,她上下打量一眼,立即夸赞道:“府上这二位姑娘真好看,当真叫人爱不过来了。”
范婉顿时笑道:“这可不是我家的姑娘。”
她开口介绍:“这位是京城宁国府的大姑娘,家里姓贾,闺名叫做惜春,因为与我投缘,便认做了义妹,这位是原盐运御史,兰台寺大夫林大人的嫡女,因着她家太太的缘故,她唤我一声姨妈,我也是着实孤单了些,这才叫这两个丫头过来陪着我。”
冯氏一听,顿时心下诧异。
不过面上却不曾露出来,只说道:“那感情好,我还正愁我家的丫头离了京城孤单,如今也能交个朋友。”
“这是刘姐姐吧。”
小姑娘对着两个人温温柔柔的一笑:“我叫刘珍。”
贾惜春伸手拉住刘珍的手:“快与我们一道去玩吧,莫要在这里听她们说那些家长里短的,着实无趣的很。”
“你呀你,当真以为谁都像你这般是个泼猴。”
林黛玉抬手点了点贾惜春的额头,自己的目光却不自觉的瞟到刘珍脸上:“她瞧着,倒有几分像探春妹妹。”她掩嘴轻笑,歪着脑袋安慰道:“你别怕,她向来如此,日后熟悉了就好。”
刘珍对着她们俩腼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