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病了,除了留在京城的三皇子,以及禁足的二皇子,其它所有皇子都来探病。
五皇子虽然身子弱,却是这些兄弟中最聪明的,就连皇帝都曾感叹过‘慧极必伤’,只见他浅浅一笑:“父皇既不想再由穆氏血脉继承王位,倒不如将儿臣过继出去。”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让皇帝动了心。
只是,他并不想过继自家老五,毕竟柳贤妃还在呢,再加上五皇子这身子,不在宫中养着,到外头也只有一死。
正在皇帝沉思时,六皇子水涵开了口,只见他笑道:“你母妃还在就求过继,也不怕贤母妃伤心,还不如弟弟我过继呢,反正我母妃早已仙去,弟弟也过继了,我若出了宫,还能时常与八弟见上一面,如今我在宫中,他在宫外,也不知是好是丑,我都不知该如何向母妃交代了。”
这话仿若开玩笑,可却让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六皇子的身上。
六皇子心中忐忑,目光却坚定,虽然眼底含笑,却不似在开玩笑。
当晚,六皇子被宣召。
第二天圣旨就下来了,六皇子水涵被过继给了东安郡王,得世子位。
据说东安郡王当时脸就青了,却还挣扎着下床接了圣旨,当时六皇子就想要回京城侍疾,结果皇帝说:“穆莳还能下床接旨,可见并无大碍,倒不如你先留在行宫避暑,待暑期结束,再去侍疾。”
要说还是皇帝任性,儿子过继出去了,也舍不得他受苦。
至此,二皇子妃命案一事,彻底了结。
甄贵妃已经开始盯着各家姑娘,打算给二皇子续弦了。
这段风波闹得很大,庄子上也有耳闻,除了范婉心里一颤,觉得自己很可能目睹了凶案现场外,其他人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水溶甚至心情极好的拉着贾蓉喝了两天酒,幸灾乐祸的心思一点都不遮掩。
等到水涵过继的消息传来后,水溶已经没什么波动了,似乎早有预感。
宁国府朝中无人,宫闱之事贾蓉也不懂,气的范婉脑门芯子都突突的疼,这要是把宫里的情况捋清了,她就能制定方案,开始她的任务之路了。
说起做任务,就不得不说起苏宝珠。
连续好多天苏宝珠都没有丝毫的信息,这也是范婉暴躁的另一个原因,就在范婉忍耐不住想要托人去打听的时候,苏宝珠才冒泡了。
范婉:“你这死孩子,最近死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
苏宝珠:“对不起嘛婉姐,我昨天刚醒。”
范婉顿时一惊:“怎么回事?”
苏宝珠:“我中毒了……婉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林如海要天天来看孩子们了,太危险了,实在是太危险了,这扬州,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范婉急的头皮都开始冒汗了:“你别急,慢慢说,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宝珠这才哭哭啼啼的将这段时间的遭遇告知范婉:“扬州的水太深了,真的,太深了,我差点就没命了,要不是系统赊了我一颗解毒丸,我真的就没命了。”
明明苏宝珠不在跟前,但是范婉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恐惧:“前段时间不是端午嘛,家里就包了粽子,扬州这边吃的都是碱水粽,你也知道我特别爱吃甜食嘛,现在的糕点又实在是太噎人了,碱水粽子滚白糖就显得特别好吃,谁能想到那些绝八代,把药下在粽子里,林爹到我院里来,我见他肚子饿,让厨房上了粽子,我嘴馋跟着吃了一个,然后就被毒倒了呜呜呜。”
范婉:“……”
“所以那粽子……其实应该林如海吃?”
苏宝珠嚎的更厉害了:“好几个粽子呢,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吃到那唯一一个有毒的呜呜呜。”
不知道为什么,苏宝珠明明很可怜,可范婉莫名的还是想笑。
但是担心还是占了上风:“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苏宝珠恹恹的:“系统出品的东西肯定是顶好的,不仅解了毒,还把以前苏氏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清了,现在的我健康的很……但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我的心灵受了伤,我要离开扬州呜呜呜,这里太危险了,我把握不住啊。”
得知苏宝珠依旧是个健康宝宝的范婉松了口气,开始出主意:“那贾雨村不是要送林妹妹进京城么?要不你跟着一起来?”
苏宝珠立刻拒绝:“那不行,荣国府就想着吃绝户了,到时候说不定半道把我从船上推下水,我就淹死啦。”
范婉:“……那你说怎么办?我派人去接你?”
苏宝珠回了个亲亲的符号表情。
范婉无奈:“我派人过去没问题,你想好怎么说服林如海让你带着孩子走了么?”
苏宝珠:“……”
那绝壁是不可能的,那老男人现在把她儿子当眼珠子看着呢。
“有一说一,其实林爹挺好的,我中毒这些日子,他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我,我儿子也一直被他带着,连办公都不离开眼前的那种。”
行叭……
范婉是看明白了,苏宝珠对林如海的态度有点软化了:“总之,你搞定了林如海立刻告诉我,我这边立刻安排人过去接你。”
本来还想和苏宝珠说说她这边的情况,但一想到她的心灵受了伤,还是暂时不要让她忧心吧。
但是苏宝珠中毒的事还是让她上了心,立刻从家里找了不少药材,暗中找武师父,让他托以前的同僚帮着带去了扬州,无论如何,苏宝珠都是她最宝贝的闺蜜。
为此武师父特意请了一天假出去,正好给贾蓉和水溶也放了一天假。
两个人难得休息日,也不乐意拿书本,更不乐意动弹。
干脆让小厮搬着竹床到庄子外头的大榕树下的阴影处,两个人穿着夏衫,抱着竹夫人,吹着幽幽凉风,睡了个痛快,临睡前还让小厮们支好了烧烤炉子,只等着醒了后吃烧烤,为了防止蚊虫叮咬,竹床四个角落都挂了驱虫药不说,还让几个小丫鬟拿着扇子在旁边摇着风。
可以说,相当的享受了。
以至于难得想起还有个小儿子的皇帝微服私访到庄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模样。
六皇子那个急啊,只恨不得冲过去把自家弟弟拽起来狠狠的揍两下屁股才好。
四皇子倒是捏着拳头轻咳一声,干笑一声:“没想到八皇弟还有这么……天真烂漫的一面。”
皇帝冷笑一声:“老六,去把他给我喊起来。”
六皇子瞬间捂脸,心情有些沉重的驱马走过去。
小丫鬟们本来看见有人骑马过来,打算让小厮过去拦的,结果给水溶摇扇子的小丫鬟一看马上的人,立刻慌里慌张的就给跪了,其它丫鬟一见她这反应,也下意识的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奴婢参见六殿下。”
水溶的小丫鬟带头喊道。
水涵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翻身下马冲到竹床前,抬脚就对着自家弟弟的屁股踹了一脚,踹完了不解气,扭头又对着贾蓉也踹了一脚。
竹床就是个一米宽的小榻,这一踹两个人直接从竹床上滚了下去。
‘砰砰’两声,声音挺大,可见摔的不轻。
两个人直接眼冒金星了。
贾蓉刚准备发火,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六皇子那张黑脸,顿时膝盖一软,也跪了下去。
水溶懵逼的坐在地上,看着自家同胞哥哥的黑脸,难得的结巴了起来:“六,六哥,你怎么又来了?”
六皇子气笑了:“怎么?你这什么金贵地儿,我不能来?”
“不不不,不是。”
水溶脑袋清醒了些,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能来能来,只是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你瞧我这衣衫不整的……”
“要不是我突然来,还不知道你们平日过的居然这么懒散。”
水溶顿时一脸被冤枉的表情,委屈极了:“今日武师父休憩,我们才得了半日闲。”
水涵叹了口气,好在只是在外头乘凉午睡,不曾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否则他这会就不是用脚踹了,而是用刀捅,这倒霉弟弟不是一向稳重又听话么?怎么现在居然变成这样了?
一定是有人带坏了他!
水涵瞬间看向旁边的贾蓉,眯了眯眼睛,冷哼一声。
贾蓉顿时打了个哆嗦。
他也觉得可冤枉,可倒霉了好么?
他是在自己亲娘的庄子上乘凉午睡好么?碍着谁了!
水涵咬着牙根:“还不赶紧去穿戴整齐,你且往那边看看,到底谁来了。”说着,他微微侧过身子,露出一个恰好能让水溶看见的视角。
然后水溶就看见骑着大马,拎着马鞭,身后带着一队护卫的父皇。
“!!!”
水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时间竟然左右为难了起来,到底是先去见驾还是先去换衣服。
“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穿衣裳。”
六皇子急的恨不得用马鞭抽。
水溶这才忙不迭的起身往院子里冲,临走前还不忘拉着贾蓉跑,好歹是一起玩了这么多天的小伙伴,总不能做那无义之人。
两个人一动,小丫鬟们都跟着后面追。
浩浩荡荡的冲进了院子,有眼头见识的已经往内院跑,去禀告还在算账的大奶奶,家里来了顶了天的贵客了。
范婉正在内院扒算盘。
这些账本是贾家族铺子里上个季度的账本,范婉一个季度查一次帐,如今都六月份了,第一季度的账本才刚收齐了,看了一早上的账本子她都快被气笑了。
假账平账的可太多了。
第一本账本子她就写了好几张纸,只等着收拾整齐了,就让人通知掌柜的到京城来解释解释,如今还得抠细节,正烦躁的时候,外头的小丫鬟来了。
只见她一进内院就嚷嚷道:“奶奶,不好啦,六皇子一来就把世子爷和大爷给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