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个没未婚妻的水溶直接气哭了。
贾蓉‘哼哼’两声,轻声嘀咕:“那也没我家奶奶好,那可是我娘,我亲娘!”好在他的潜意识知道这件事不能说出来,所以声音是极小的。
等贾蓉被抬回来的时候,嘴里还嚷嚷着:“我家奶奶最好……”
范婉连忙张罗着丫鬟们伺候,这时候就体会到权贵阶级的好处了,至少醉鬼不用自己伺候,只要表现出紧张的模样,就是贤惠至极了。
当然,隔壁院子还有两个小主子,她赶紧的又差了两个丫鬟过去。
贾蓉喝醉了,范婉勉为其难的睡了榻,将大床让给了贾蓉,本想和苏宝珠开个卧谈会,可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反应,她不免有些担心。
许是男人们的友谊都是喝出来的,一夜过去,三人关系突飞猛进,到了互称表字的程度,贾蓉带着兄弟俩出去跑马,临走前还不忘让砚台来寻范婉,说他们打算去湖边烧烤,不回来吃午饭了。
也就一晚上,他们就喜爱上了这种饮食方式。
美食就美酒,吃一口酒,撸一口串儿,太爽了简直。
兄弟俩在宫里循规蹈矩,生怕踏错一步,便被几个年长的哥哥看在眼里,找着错处陷害,少有这般肆意张扬的时候,两个人畅快的跑了一日马,到了傍晚,六皇子水涵要走了。
他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家弟弟:“待父皇定下避暑之日,我定来巡你。”
水溶点点头:“好,我必扫榻相迎。”
水涵笑笑,环顾一下四周:“这里除了路难走些,却是很不错的地方,待过些日子,我若真能……必定也来买块地皮建个庄子,倒时在庄子里养上几匹好马,到那时,我们兄弟俩无事便可到这边吃烧烤,喝美酒。”
水溶自然知道水涵说的是什么事,立刻高兴了:“那感情好,到时候我与你做邻居。”
贾蓉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却听懂了未来两位殿下要到这边来买地皮建庄子的事,心里不由有些高兴,一旦两位殿下过来了,这边的地皮可就值钱了。
要不他回去翻一翻小金库,也来买点儿?
除了舍不得水溶外,水涵最舍不得的就是这里的烧烤了,舍了脸求了个烧烤炉子,还带走了一个烧烤做的最好的厨娘,水涵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六皇子的到来除了搅乱了水溶的心湖外,对范婉与贾蓉的影响并不大。
贾蓉继续跟着两个夫子读书练武,水溶则是选择性听课,偶尔犯了懒在院子里待一整天也没人管,至于范婉,她如今正为自己的三十亩地犯难呢。
庄子既然是她的,收入支出便都是她的个人财产。
虽说她如今手里掌握着贾家族产里的商铺,她却是不能染指的,她从王夫人手里夺了管理权,王夫人必定虎视眈眈,一旦抓到她的错处,肯定要宣扬的整个贾氏宗族都知道,所以她不仅不能染指,还得好好经营。
好在她本人对贾家的东西也不太感冒,赚了钱全都拿去买祭田修族学了。
贾蔷不愧是好工具人,虽然也贪,办事的能力却是有的,再加上是贾蓉的好基友,贾蓉也说了不少好话,修完了族学,范婉又拨了一千两银子,让他去修宗祠去了。
贾蔷投桃报李,从里面又抽了一百两给贾蓉。
贾蓉也是孝顺,一百两转了个圈,成了范婉的私房。
端午后大约半个月就到了夏至,老皇帝虽然身体不好,却有一颗自由奔放的心,夏至第二天就宣布了要到甘泉行宫避暑,也是因为开国皇帝太过勤勉,以至于后来的这些子孙都不敢去远处的行宫,承德的行宫年年修缮,却一次都没接待过皇帝。
帝皇尊驾,哪怕只出城百里不到,也需要好几日准备。
从传来避暑消息的那一日起,水溶脸上的笑容就开始变少了,时常独坐在院里仰望天空,惹得奶娘很是担忧,本来她是不情愿水溶跟贾蓉玩的,毕竟贾蓉名声是真不怎么样,可如今她也顾不得了,偷偷的来寻范婉。
范婉自然热情的接待了这位从皇宫到郡王府,一直不离不弃跟着水溶的奶娘。
“嬷嬷快请坐,瑞珠,给嬷嬷上茶,再把昨儿个大爷买的糕点给嬷嬷呈上来。”
范婉拉着奶娘坐在了罗汉床上,两个中间只隔了个束腰茶桌。
瑞珠很快端着茶盘上来,范婉亲自接过来给奶娘奉茶:“嬷嬷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倒让我受宠若惊了。”
奶娘也是尴尬,毕竟之前她对贾氏夫妇很是防备。
不过到底是宫里进修过的,很能厚的下脸皮,被范婉刺了一下还能扬起笑脸:“这次出门来得急,家里带的人少,前几日一直为世子爷收拾院落来着,早就想来见见大奶奶了,如今好容易忙脱了手才得空,我在这里赔个礼,望大奶奶莫要往心里去才好。”
范婉见好就收,刺一刺,表示自己也是有脾气的就行:“嬷嬷哪儿的话,世子爷愿意跟着我夫妇二人到庄子上来玩耍,是小妇人的荣幸才是,倒让嬷嬷多思多虑了,繁桂院的人手可够用?若不够的话,我再拨两个丫鬟过去。”
“够用够用。”如今院里四个小丫鬟伺候着,比主人家院里都热闹。
“那嬷嬷今日来是……”范婉适时露出迷惑脸。
“哎……”奶娘长长叹了口气:“不怕大奶奶笑话,今儿个我过来,是有个不情之请的。”
“嬷嬷快请说,但凡我能帮得上的,绝不推辞。”
奶娘又是一声叹,说起了皇帝避暑的事:“……我家主子自前日起便是郁郁寡欢,到底是我奶大的孩子,我是真心疼。”说着捏起帕子擦了擦眼角:“就是想请贾大爷带我家主子出去散散心,主子方才年十三,总这般郁郁我怕怕伤了心神。”
范婉一听这话,也是满脸心疼,自然满口答应。
让贾蓉带人去玩,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嘛。
于是第二天贾蓉就带着水溶去浪了,经过范婉半年的□□,他倒是不敢带水溶去喝花酒了,而是带着水溶进了山,他们俩带着小厮护卫,还有武功高强的武师父,找了个当地的猎户,去甘泉峰打猎去了。
甘泉峰并非独峰,而是一整条小山脉。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能允许自己屈居于炼虚宫之下的原因,甘泉行宫在另一座山头,和炼虚宫隔了个瀑布,只是炼虚宫所在的山头比甘泉行宫的山头高而已,只要皇帝不承认,炼虚宫就没压在他头上。
可以说相当有阿q精神了。
山脉不大,但是物产却很丰饶,没什么大型猎物,野兔野鸡啥的却是有的,再加上土基地貌都不错,药材涨势喜人,不少乡里人采了药去城里换几个铜板,也是个进项。
两个公子哥带着一队随扈,精神饱满的上了山。
老猎户得了十两银子,服务的相当到位,不仅带着他们刨了几个兔子窝,还抓了好几只山鸡,到了中午的时候,就依水而坐,生炉子点火,找了两块大石头,随身携带的柴碳一点,就开始做烧烤。
比起家里厨娘们一道菜拿十只鸡子配的功夫菜,烧烤就很简单了,再加上还有武师父这个外挂,很快,霸道的香气在林间蔓延了起来。
水溶看着武师父那熟练的手法,忍不住凑过去问:“您老以前是作甚的,瞧您这手法,倒像是个跑江湖的。”
因为教导水溶练武,也算半师了,水溶语气很是客气。
武师父憨厚一笑:“我阿爷以前便是宁国公座下亲兵,后四海升平,国公爷回京不再征战,我阿爷便带着妻儿归乡做良民,只是心中挂念国公爷恩德,临死前还放不下,我长大后便去了漕运做护卫,后来听闻宁国府要找武师父,我便自荐上门了。”
水溶诧异:“漕运可是个好衙门,你倒是也舍得。”
武师父摇摇头:“有甚舍不得的,我阿爷死前都念叨着,如今既然有机会教导国公爷儿孙,也算是替阿爷圆梦了。”
水溶闻言,忍不住感叹:“曹公大义,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也是难得。”
武师父手脚麻利的考好了手里的兔子,刷上最后一层蜜,往火上一架,也就短短片刻就好了,他把考好的兔子递给水溶:“世子爷,快吃吧,吃完了咱们就该下山了,天黑了山上就危险了。”
水溶笑笑,接过兔子,吹了吹,待稍微没那么烫了,撕了一条兔腿给贾蓉后,才抱着兔子啃了起来。
他幼时也曾想过,好好读书练武,未来无论哪位皇兄登位,他都自请驻守边关,做一个忠臣,可现世却是,他很可能这辈子都出不了京城了。
也罢,如今在这山林间享受一番狩猎的痛快,也算这一身武艺没白学。
早上猎到的猎物一顿午饭都给吃光了,下午几个人又在山上转了好一会儿,才又打了一窝兔子,这一窝里面有几只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兔,贾蓉也不嫌弃,直接挑了两只品相最好的,打算带回去给范婉和贾惜春玩。
武师父抬头看看天色,连忙招呼自己的两个学生:“咱们该回去了,天快暗了,山路难行,晚了就危险了。”
两个学生都是聪明人,立刻收拾行装准备下山。
走到半途,突然听到一声浩瀚且绵长的号角声。
“呜——”
水溶的身子猛地一颤,鼻子一酸,泪意上涌。
贾蓉连忙扶住他的胳膊,关心的问道:“世子爷,你怎么了?”
“无事。”
他摆摆手,吸了吸鼻子:“咱们继续下山吧,别让你家奶奶担忧才好。”
贾蓉应了一声,再接下来的路途气氛就低沉了许多。
水溶没有说话的欲·望,贾家不得重用,所以不知那声号角代表了什么,可曾经作为皇子,跟随父皇来甘泉行宫数次的水溶却清楚的知道,那是帝皇尊驾上山的标志。
回到庄子上,水溶连晚饭都没用。
范婉难得忙完了打算到花园里散个步,就看见奶娘躲在角落里抹眼泪。
范婉:“……”
只能说,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哭的地点真有讲究。
既然都现身了,自然不能当做看不见,范婉只得上前去关怀,奶娘眼睛红红的说道:“我家主子自回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晚膳也不用,若是再这么下去,饿坏了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