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母除了叹气,拿他无可奈何,摇着头去给他煎补身子的药了。
可是药端回来的时候,房中早就没有了薛谦的身影,只在桌上留了一封书信,说自己还有要事要办,教她不要担心,好好照顾自己,过几日回来还要喝她熬的粥。
不知道为什么,老祖母看着纸上的字迹,觉得这好似一封诀别的书信,自己的孙儿再也不会回来了似的,死死地攥住信纸,一阵肝肠寸断的剧痛令她几乎直不起腰。
接下来对于包括她在内,留在江宁的所有人来说,能做的事情便只有等待了。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四天……一直到祭祀的前一晚,无论是等待许靖消息的皇上还是等待薛谦消息的素帛,都没有收到只言片语。
清远周围已经设置了三重关卡,只许进不许出,皇上觉着,两名暗卫和许靖怕是已经折在里头了。毕竟是他把人派出去的,一想到之后要如何才能弥补许员外郎,他就觉得很头疼,为此特地找来了管祭酒商量。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皇帝握紧拳头,叹道,“世事无常,朕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
管祭酒心中始终还是保有希望的种子的,劝皇上不要太灰心,只道是:“吉人自有天相。”
可是他们都忘了,几名少年之所以罹经此难,原因正是心不向天,天又如何会向着他们呢?
次日清晨,祭祀不得不如期开始。
国师特许山门大开,所有人都可以前来围观。因此一大早,山头就聚集起了大量前来看热闹的群众。待到煦和被押上来的时候,声讨的呼声此起彼伏,在山谷间回荡成片,绵延不绝。
素帛穿上了一身素白道袍,手持拂尘,站在祭坛下,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祭坛还是那个熟悉的祭坛,周遭是熟悉的以檀香为主的烟火气,她面前的供桌上也是熟悉的圭璋六玉,鼎中有肉和五谷,不同的是以往供奉三牲的地方,如今站着的,是一个大活人。
素帛紧张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克服内心的恐惧。她远远地看着祭坛上的煦和,觉得此时此刻的他反倒面色平静,好像自己比他还要害怕似的。
尽管昨天煦和已经对她说过了,若是今日难逃一劫,他不怪她。
可是她还是不想做这个刽子手啊,她不知道今后的岁月里会不会因此而怪罪自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她感受着太阳照射在她眼帘上的角度,计算着时间,在心里默默祈祷了无数次薛谦快点出现,快点出现。
但是她等的人迟迟不来,时间却无情地流逝。
终于,一声鼓响,有人高喊:“时辰已到,祭祀开始!”
洪亮的鼓点震得她心头一跳,肩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一只腿,却无法往前挪动半步
皓君在她身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催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