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苍生都是萝卜白菜,唯有你是例外”的老套路还是让陈愿破防了,因为她发现,但凡是请求她的时候,萧云砚的声音都很轻,连他自己都没敢奢求。
陈愿最受不了他这种自卑。
她松开手,捧成小喇叭,朝着少年喊:“阿砚,阿砚,阿砚。”
那天夜里,兴许是萧云砚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在少女清冷的嗓音中,他好像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不仅仅是为了做王。
也不仅仅是为了报仇。
想和陈愿天长地久白头到老,是他除去所有责任和枷锁后,作为自己,仅仅是他自己,最本能的欲求。
……
天将明时,陈愿和萧云砚走到了临镇市集,身上带的东西不多,需要采购。同样的,他们留在农舍,留给萧绥的,也只是一封简单的信件。
为追查鬼行尸,青年彻夜未歇,及至天亮,萧绥才解下沾染了山林晨露的披风,捧起井水洗净了脸。
凉意瞬间叫人清醒,萧绥坐在院中,开始一目十行看信,不仅仅是陈愿这封,还有藏在暗处的萧遇之也送来了信。
信中的意思是,他已派巫梵绑走了姜昭,倘若萧绥顾念小徒弟的死活,就不要把鬼行尸的真相上报给朝廷,至于怎么做,堂堂绥王自有办法让秘密烂死在遥城。
萧绥虽然稳重老成,但并不刻板迂腐,也明白必须在小徒弟和鬼行尸之间做出抉择。
理智让他倾向后者,那也是萧绥一贯的原则,凡事以百姓优先,但情感又拉着他偏向徒弟。
人非草木,就算是养个阿猫阿狗在绥王府,这么久的朝夕相处,也会养出感情。
萧绥捏着信,指骨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眉眼沉沉,恰似九月的晨霜,寒意透骨。
天边的太阳一点一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