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卸下玄色甲衣,簌簌的雪落在他眉间,黑白分明,他那双尤带肃杀之气的眸愈发沉如墨色。
和浸淫在软玉温香里的世家公子不同,青年不笑时比雪还要寒几分,姜昭忙抽回手,忍着泪规矩地行了个礼。
青年颔首回应,低垂眉眼时瞧见了少女破损的裙摆,他没有点明,只是接过下属递来的绒毛披风,说:“天冷,拿着吧。”
不是多温和的语气,却很好的照顾了少女的尊严。
姜昭抿着唇,眼泪开始止不住地掉,如果没有人关心,她本可以一直忍住,可一旦有人给予善意,姜昭像小刺猬般束起的尖刺就全然无效了,只剩下柔软得不能再柔软的内里。
她的眼泪像不要钱的珍珠,一大颗一大颗饱满地砸在雪地里,偏偏没有一点声音。
哪怕伤心委屈到了这样的程度,姜昭也牢记着教养嬷嬷说的,女孩子哭不可以出声,笑不能够露齿。
她强忍着,肩膀耸动。
这似乎吓住了对面的青年。
他漆黑的眸子变得幽深,拎着披风的手僵在空中,欲言又止。
最终,仍说不出安慰的话。
那天的雪冻得姜昭鼻尖微红,在她最难过的时候,青年抖开了披风,轻轻罩到了少女的头上,既挡风雪,也让她能够放肆地哭。
这披风原是给男子用的,把姜昭又小又软一个姑娘罩得严严实实,她终于肯哭出声来。
青年蹙眉听了片刻,待到少女的哭声止息,他才转过身进殿面圣。
后来姜昭才知道这个生面孔叫萧绥,是南萧的常胜将军,也是萧梁帝最年轻的兄弟。
他此次归来,是打了胜仗。
代价是同袍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