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缓缓睁开眼睛,将画纸一点一点卷好后才道:“她是不是回来了,告诉孤。”
萧云砚脊背挺直:“臣弟不明白。”
萧元景忽地笑出声,他随手抄起青瓷茶盏扔过去,重重砸在了萧云砚眼前的山水屏风上,说:“你他妈别跟我装。”
萧元景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视着如白鹤般清尘的少年,似笑非笑道:“你可以骗得了天下人,包括母后,但骗不了我,怎么说,我也是你唯一的哥哥呀。”
萧云砚微抿着唇,不动声色。
萧元景眉眼一松,绕着他边走边说:“空隐寺的遗诏找到了吗?那鹤氅里的小字是孤让人缝的,目的是让你扳倒高氏一族。”
他轻叹一声:“哪怕那也是孤的母族。”
可他已经受够了政事被外戚干权,后宫被母后控制,连心爱之人都无法保全,眼睁睁看着她失怙失恃的痛苦。
萧元景是真的喜欢安若,也是真的恨自己的母后。
他顾自说着:“萧云砚,你知道吗?我爱了她整整十年。”
自九岁起,他头疼的症状初现,隐隐有狂躁症的意思,那时他的世界就开始纷纷扰扰,宫中的乐声华而不实,唯有那一曲琵琶清音能入他心。
萧元景一开始以为是因为琵琶,后来才知道,仅仅是因为弹琵琶的是安若。
她与其他贵女不同,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从不往他跟前凑,更不会逢迎讨好他,起初萧元景以为安若是欲擒故纵,还想方设法捉弄过她,却被少女一一化解,她温柔却不软弱,坚定又不张扬,就像是静水流深。
足够抚平他所有的躁动不安。
他开始需要她。
真正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萧元景也说不清了,大概是他十岁,在行宫那年发水痘时,随行的婢女都不敢靠近,哪怕是被强制命令来照顾他也小心翼翼,全副武装,唯有安若不遮不掩,给他喂了一碗又一碗汤药。
她说:“殿下不要怕,臣女也发过水痘,就当睡一觉,醒来就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