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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的杏花被风卷起,偶尔落在萧云砚的衣袍上,他袖口灌了风,背挺得很直,就像是展翅欲飞的白鹤,干净,剔透。

姜昭和萧绥没有再怀疑他。

但陈愿不是。

也是因为这份直觉,她在夜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里总觉得不安,便提上剑,去了明秋所在的北阁楼。

北阁楼一般用来占卜观星,不过萧绥不信这套,常年闲置,考虑到明秋的疯病,才将她留在这里,由影卫看守,远离人群。

今夜的月亮依旧藏在乌云后,陈愿途径王府的藏书阁,那里面竟还亮着灯,似乎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身穿月白常服的青年推门而出,往楼下走去。

陈愿抬头唤了一声公子。

萧绥从楼梯上下来,举止风雅,黯淡无光的夜仿佛随他明亮起来,青年停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问她:“有心事?”

陈愿抬起眼睛,又听萧绥说:“你有心事的时候总把剑握得很紧……”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食指上,轻笑道:“今夜尤是。”

陈愿微怔,知道瞒不过才如实相告,说要去北阁楼看一眼。

萧绥与她同行,也许是夜色动人,一贯沉稳的青年多问了一句:“阿愿,你随云砚去金陵,真的只是为了更丰厚的俸禄吗?”

——萧绥并非是多管闲事,就在不久前,晚膳过后萧云砚特意来见他,说要做一笔交易。

少年掏出银票,正是他让莫惊春去钱庄取回来的,说要买萧绥手里的禅意剑。

这把剑出自前朝名师手,是铸剑大师特意为爱妻打造的,剑身纤细单薄,刃面雪白,似水流动,仿佛有浅淡的桃花色氤氲其间,是以别名“春水映桃花”。

好的剑可遇不可求,若不能碰到旗鼓相当的主人,就如明珠蒙尘。萧绥未能把剑送出去,一直尘封着,直到萧云砚开口。

他一个不能习武人,要适合女子使用的禅意剑,唯有一个可能:赠予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