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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很了解她, 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真到了那一刻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她总比旁人心软几分。

就好比行军作战那些年, 她在战场上厮杀虽然毫不手软,但留下了失眠做噩梦的毛病,且每次凯旋归来,她都要在佛前跪上几天几夜, 不吃不喝, 替亡者点长明灯。

偶尔也会看见她坐在竹林中, 擦拭白银长|枪,一坐就是大半日,她还总觉得没有擦拭干净, 即便长|枪刃面如雪。

陈祁御心疼她,却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随意背起她, 自从知道父母与陈文帝的纠葛后,他对陈愿的亲情就悄然变化起来。

这份喜欢藏在僧人心底,也做好了一辈子不说出口的准备,唯一的泄露是在比武时的单手相让, 以及他亲手研磨调试的帐中香里。

陈祁御双手合十,低眉垂目行佛礼时掩盖下了所有复杂心绪,千言万语涌至唇边, 唯有一句:“小施主大胆往前走, 别回头。”

细雪洒落僧人眉眼,在晦暗不明的天色中, 他目送着陈愿走向萧云砚,再无来时的妒意。

身后是佛门禁地,朝代更替,寺庙依旧,他凝着腕间的孤币铜钱,扬唇一笑。

陈愿给的那些饮食方子很好,足够他拿去名下酒楼经营,赚得盆满钵满,她想同他不亏不欠,他就如她的愿,不念不想。

陈祁御转过身,拾级而上,从此悟佛的这条路上,再没有他的执念。

……

风雪渐歇,陈愿收了伞。

古树下的少年单手牵马,微微偏头看她,催促道:“走啦。”

陈愿揉起一个雪团,砸过去,砸到少年金线锁边的玄袍上,绽出一朵白花,挑事道:“我不骑马,我要走路下山。”

作为一个合格的工具人,必须努力给她的c提供单独相处的时间,能拖住萧云砚一会是一会。

“好,走路就走路。”少年的唇边勾起细小弧度,他掸去袍角的碎雪,忽然弯腰拢雪,如法炮制,用足了劲砸到陈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