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是大齐重臣景澜与程有的儿子,除了是名满京城的文武状元程熙之胞弟,他还可以是什么?
甚至就连在家人心中,最当初也都期望着他是个能被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姑娘。
于是他来到边关,他希望去寻找、去证明自己究竟能做到何等地步、能成为怎样的人。
亦如在人世间努力浮沉的穆悠。
晚月,晚月……
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的名字始终抱有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
然而此刻,看着穆悠越过军规纵马驰骋,脚下是广袤草原与长河,头顶是苍凉长空与晚月,他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其实也可以很好。
景晚月心中低叹,转身离开。
回草料房的路上,他的心里下意识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
之后几日,穆悠背上的棍伤向好,生活照旧,脾气也照旧,独来独往,无论对谁都是冷漠而暴躁。
景晚月便遵循着爹爹所教的理解包容,不干涉他,勤勤恳恳地做自己的马兵。
一来二去,他不仅与营中所有马兵都混熟了,还找到了不少与正经齐人士兵接触的机会。
穆悠显然更生气了——
都这么多天过去了,那家伙始终一副自在悠然,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他简直肺都要炸了。
这日晚间,穆悠躺在草料铺上翻来覆去,浑身都叫嚣着跟躺在另一角的景晚月说话的冲动。
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他气对方,更气自己。
野兽般明亮的双眸在昏暗的草料房里来回巡视,终于终于,他总算想到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切入点。
他兴奋起来,声音将出的时候,身体和嗓子眼都有点发抖。
毕竟他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正经跟程钺说过话了。
“……喂,程钺。”
他有点紧张,也不知道那家伙睡了没。
“嗯?”侧躺着的景晚月挪平了身体。
穆悠顿时在暗中松了口气。
“……我送你的衣服怎没见你穿?”穆悠的视线在草料房转了一圈,“也没见你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