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
他转过脸看向许知恩,似是在疑惑——这就邀请我去你家?
“我那儿有个次卧。”许知恩说:“很小,但勉强能住。正好小草莓很久没见你,估计也挺想你的。”
陆征:“……哦。”
“你又想了什么奇怪的?”许知恩故意逗他。
陆征别过脸,“没什么。”
车内又安静下来,许知恩放了首歌。
“听阴天说什么,在昏暗中的我
想对着天讲,说无论如何阴天快乐
……”
eason那独特的嗓音和这天气格外搭。
许知恩跟着轻声哼唱,陆征在副驾闭眼假寐。
这场景倒算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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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恩租的房子是当初一眼就看上的,因为主卧是阳面卧室,次卧朝阴,她正想着要把次卧改装成小草莓的玩具房,但最近太忙,还没来得及实施,所以那个小次卧还保持着原来的样貌,不过得换床单被罩等床上用品。
她带着陆征回家,刚打开门,小草莓就喵呜一声,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蹿到门口,亲昵地在她腿边蹭了蹭。
自从搬了新家后,小草莓对她的依赖也是与日俱增。
以前几乎一周有四天都会陪着它,看得多了,相处两生厌,这会儿每天都忙,只有晚上才能见,小草莓几乎是只要她回来,无论她在这个家的哪个角落,都要蹭在她身边,就算是看个电视,它都要窝在她怀里一起看。
以前都得是许知恩强迫它。
但它今天只蹭了许知恩一会儿就发现家里多了不明生物。
它仰起头,陆征蹲下身子,于是一人一猫在门口相遇,小草莓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开始在门口撒欢,转圈圈地小跑,然后被陆征的手一接,顺势就跑到了陆征怀里。
看完它这一套操作的许知恩:“……”
这猫可真有灵性啊。
她喊陆征换鞋,自己先去卧室里换衣服,换完衣服后又从门口探出头来问:“你衣服是不是也湿了?”
陆征:“还好。”
许知恩:“……”
那就是湿了。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递给陆征,却换来了陆征不解的眼神。
“换上吧。”许知恩说:“别感冒了。”
说着还给他指次卧的方向。
陆征接过衣服却迟迟未动,许知恩去抱小草莓,刚俯身才意识到他在想什么,她找了把剪刀剪掉吊牌,“放心吧,这我闺蜜给他男朋友买的,有点大了,本来打算这周拿去换,你先穿了吧,我到时候和她上街再买。”
陆征:“哦。”
他去次卧换了衣服,看着正好。
许知恩扫了他一眼,倒蛮像个衣架子的,什么衣服都能衬起来。
这原本是乔依给杨与舟买的。
杨与舟做演员的,身材自然不必多说,连他也架不起来这衣服,还得去换小一号,但穿在陆征身上却刚刚好。
许知恩晚上没吃饭,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把换下的旧衣服扔进洗衣机,又问陆征要他换下来的衣服。
“不用了吧。”陆征说:“我自己洗。”
许知恩:“……”
“你是怕我有什么病毒吗?”许知恩问。
陆征:“……不是。”
“那你有什么病毒?”
陆征:“……没有。”
许知恩站在卫生间里,纤白的手臂撑着洗衣机,目光和陆征对上,在经过短暂的对峙后,赶在陆征动的前一秒从洗衣机里把自己的衣服捞出来,“先洗你的,我们分开洗。”
陆征:“……”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征解释,许知恩伸手打断了他的解释,“快把衣服拿来,我还有事。”
她饿起来的时候很难跟一个人讲理,以前跟傅景深在一块发过最过分的脾气就是因为等他太久饿得胃疼,然后她等傅景深回来以后一边哭一边骂人,用青宜的方言,傅景深一个字都听不懂,但也能知道她在发脾气。
话都说到这份上,陆征再忸怩也说不过去,他干脆抱着小草莓去拿了衣服递给她,许知恩还帮他掏衣服兜,“兜里没什么重要东西吧?钱钥匙银行卡身份证什么的,都拿出来了吗?”
“嗯。”陆征说:“空的。”
许知恩把他衣服扔进洗衣机,又扔了颗洗衣凝珠进去,摁键启动洗衣机,随后又把自己的衣服扔进脏衣篓,动作行云流水,陆征就抱着小草莓在门口看。
许知恩全做完以后回头才发现陆征站在那儿,小草莓在他怀里乖得很,小脑袋蹭着他胳膊,自己给自己顺毛,只偶尔瞟一眼许知恩,然后又缩回脑袋,继续给自己顺毛。
而陆征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我不是那个意思。”沉默一会儿后,陆征主动解释:“我习惯一个人弄自己的事情。”
许知恩和他擦肩而过,敷衍地应:“哦。”
语气平淡,听上去特别像生气了,但她只是单纯地饿到没力气。
陆征还以为她在生气。
他抱着小草莓站在卫生间门口,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不是自己熟悉的领域。
许知恩却没精力管他,她喝了一大杯水,把散落下来的头发随手一夹,睡衣的袖子挽起来,看上去随性得很,“你晚上吃饭没?”
陆征呆呆地,“没。”
“有什么忌口没?”许知恩问:“葱和香菜吃不吃?”
“没忌口。”
“那你陪小草莓玩。”许知恩平静地走进厨房,“我去做个面。把这儿当自己家,随意就行。”
陆征:“……”
他忽然有一种小时候去远方亲戚家做客的错觉。
莫名其妙就被安排地明明白白。
这房子的格局很不错,客厅宽敞,放了小草莓的“家”,茶几的柜子里还放了逗猫棒什么的,往左是半开放式厨房,往右是卧室,两个卧室挨着,但门隔得很远。
次卧确实很小,一张单人床,连桌子都没有,不过收拾得很干净,窗明几净,透过窗可以看到漂亮的夜景。
陆征去部队待了两年,身边都是糙老爷们儿,退伍之后就独居,鲜少回家,回去以后也很拘谨。他很久没感受到这种极富烟火气的生活,他平常吃饭就在食堂,或是点外卖,偶尔去路边吃个面,几乎不在家做饭。
因为他在这方面的生活能力为零。
没办法,在陆家生活了那么多年,有时连筷子都是保姆递到手边的,确实不必他会这些生存技能。
但他没想到,许知恩会。
许知恩站在料理台前,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她温柔的背影上,香味从厨房里弥散出来,连小草莓都轻轻地喵呜一声。
这是极温馨的画面。
陆征的手抚摸着小草莓,目不转睛地盯着厨房,这房子里的所有摆设都显得温馨又浪漫,连许知恩的背影都像是一副漂亮的画。
许知恩做饭很快,她把面条捞在两个碗里,又给碗里舀好了汤,端着碗从厨房出来,直接把碗放在茶几上。
面太烫,她拿碗的手指捻了捻耳朵,然后又去厨房端另一碗,分明是很生活化的动作,从她这儿做出来就感觉像在拍偶像剧。
大抵还是受了颜值的影响。
许知恩把筷子递过去,“把小草莓放下,你吃饭吧。”
她又看了眼自己的茶几,随手从地毯上给扔过去一个地垫,“我刚搬过来没多久,没有餐桌,将就着坐。”
陆征学着她的样子盘腿而坐,两人面对面地坐在一起,陆征仍有些拘谨。
许知恩却已经吃起了面,她尝了一口才说:“盐有点多了,不过还行。”
“蛮好吃的。”陆征说。
“你吃了吗?”许知恩没搭理在一旁卖可怜的小草莓,笑着道:“怎么感觉你来我家以后变了个人似的,这么拘谨?”
陆征:“……”
他吃了一口面,味道是真的不错,不过他平静地回答:“寄人篱下而已。”
许知恩:“……”
她被气笑,“没看出你有一点寄人篱下的自觉啊。”
陆征:“你的错觉。”
他坦坦荡荡地怼她,说得许知恩都要信了。
不过她懒得再开玩笑,开始吃饭。
跟傅景深呆久了,吃面都是极优雅的,不发出一点儿声音,但她明显注意到对面那人吃面有点别扭,就是那种想发出声音但又克制的别扭。
她用余光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你随意点,我不介意。”
陆征:“……”
他在挣扎过后,终于选择了随性。
原本在陆家是形成了良好的家教,吃饭从来不发出声音,而且吃得优雅又缓慢,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但在部队,他前两个月去的时候,几乎每天都饿肚子,而且在那样的大环境里,他很难说服自己,吃东西是需要缓慢又优雅的,在那里只有一个宗旨——吃饱。
哪怕他回来独居了一段时间,吃饭速度也只是比以前慢了点儿,并未恢复到在陆家的情况。
他这会儿随性起来,几乎三分钟吃完了一碗面。
声音不大,但速度极快。
当他连汤都喝完把碗放在桌上时,许知恩被惊到了。
她的面条吃到一半忽然咬碎,嘴角都有汤,她立马扯了张纸擦嘴,震惊到用青宜方言说:“我嘞个天,这是饿了多久?”
陆征疑惑:“嗯?”
许知恩:“……”
她低咳一声,“不好意思,我就是有点震惊。”说完立刻起身,“我再给你弄一碗吧。”
陆征也跟着起身,从她手里拿过自己的碗,“我自己去吧,你吃。”
许知恩:“……”
这小孩儿饿多久啊?怎么吃饭风卷残云的?
没钱可能是真的。
但这宁愿没钱吃饭也不愿意跟她结婚拿钱,也是有点骨气。
不过跟她结婚很亏吗?
许知恩向来觉得,别人跟她结婚是净赚。
毕竟青宜那地方,彩礼钱两万,陪嫁不少,她有工作长得漂亮,会做饭还爱小动物,哪里都符合“贤妻良母”的标准,怎么会亏?
然而……他拒绝了。
这大概属于倒贴都被拒绝的范畴。
不过放在陆征身上,许知恩一点儿都不意外。
他要是毫不犹豫地答应,许知恩才会觉得他这个人靠不住。
拒绝,说明是认真思考过的,没有被金钱冲昏头脑。
但被拒绝,面子上确实也有点过不去。
总之她这一路的心理很奇怪,之前是因为饥饿让她放弃了思考,这会儿又把这问题捡起来思考,但发现思考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