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半节课齐项都没有回来。
白绩又心不在焉地消磨了一节课,犹豫要不要去问季北升,后者却先他一步,挤到他身边,坐在白绩桌沿,被白绩瞥了一眼后又火速起身,反身跨坐在前排椅子上。
“白哥,你最近怎么了?你跟齐哥出什么事啦?”季北升很苦恼,让他感到他们仨的友谊小船岌岌可危,主动请缨来做说客,“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哥这个人他有的时候是有点毛病的,但是他对你是没话说,要知道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给我肚子上烙了个疤,你想看吗….”
说着季北升就站起来要掀衣服。
“你看,指甲盖大呢…”
这画面有伤风化,白绩赶紧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求他收了神通。
“我信,你他妈别脱衣服。”
他想,齐项何止是对他“没话说”,是好到要拼刺刀了。
白绩莫名,“他揍你,你这么开心干什么?”
“因为我先惹他的啊,他不该揍我吗?”季北升自有一套处事准则,“而且这疤还挺有美感的,我以前就羡慕人家有胎记。”
“……”白绩搞不懂他的脑洞,但既然季北升来了,他按捺住心中的忸怩,对齐项的位置扬了扬下巴,“他人呢,翘课了?”
季北升看白绩还关心齐项,略松一口气,还好两位没彻底闹掰,他夹在中间很难受。
“回家啦,我课间刚帮他去请假。”他轻松解释,“他爷爷找他说出国的事,听口气是定下来去哪所大学了。”
“……”白绩眉头皱起,“出国?”
“对啊,我是早决定要出国的,但是齐哥成绩好,他一直没决定去不去。”季北升愕然,以为白绩应该知道这事,“但过年的时候去他家吃饭,听王阿姨的意思是要跟我一起去的,但我应该申不过他要去的学校吧。”
季北升见白绩神色愕然,一脸委婉的埋怨,像个老妈子,“你看你都不理他,他就是想告诉你也没机会。”
见面说不了,那微信也说不了吗?
白绩突然有点恼怒和沮丧,“他没说。”或许就没打算跟他说。
季北升思考:“或许他今天去追你也是想说这个事吧,你说他为什么突然又同意出国了呢?是舍不得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吗,嘿嘿?”
白绩心如乱麻,被季北升的碎碎念搅地更烦躁,随便两句话打发走后者,呆坐在椅子上,神情凝重。
晚自习上到一半,觉得闷,从后门光明正大地溜走。
出门前,季北升仰着身体,翘在椅子上,回头问他去哪儿。
白绩:“买东西。”
“去哪儿买啊?”季北升不依不饶。
白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校园商店。”
“走哪条道啊?”
“……”白绩斜视季北升,他显得有点紧张。
季北升咽口水,讪讪道,“我,我关心你啊,哥。”
“抄近道,行不行?”
不等他再盘问,白绩插兜消失在夜色里。
夜间,带着冬日未尽的寒霜,教学楼灯光澄亮,林荫道空旷,没下课呢四下无人,白绩沿着操场往过道的小树林走。
近道就是钻小树林,当然这里也是幽会大道。
刚走两步,一条腿伸出来绊了他一脚,白绩意识没察觉,往前踉跄两步,他稳身转头,就见齐项满面笑容地从暗处出来,不知道在这儿潜伏了多久。
还好没到夏天,不然他绝对不能出来地这么从容不迫。
白绩皱眉,“你不是回家了吗?”
齐项挑挑眉,没否认,“我回来拿东西。”
因为季北升的话,白绩联想道齐项出国的事,下意识以为他收拾东西要走了,心突突猛跳,这么突然,上午还追他,下午决定要出国,晚上就要收拾东西走人…
白绩觉得自己口腔里苦意泛滥,不知应该庆幸还是该不满。
明明是他先不理人的,现在倒无理取闹的怪齐项回心转意,而且这样也好,不是吗?
他咬咬牙,索性冷漠到底,憋着一口气瞪了他一眼要走,齐项却把他拦住,侧身牢牢挡在他前面。
齐项手抵住唇,咳嗽一声,愧疚地注视他,柔声道:“这半个月我也自己想明白了,我其实不喜欢你。跟你表白,可能是因为前几天刚知道我妈结婚的事,又是你陪着我,我有点缺爱和冲动就想在你身上找补,那时候脑子混,惹你不高兴是我的问题,我跟你道歉。”
“……”
白绩顿住,走不动了,只感到有血液凝成冰,然后如雪崩般坍塌。好像最开始认识齐项,他就是愤怒又不满地,而齐项一直好整以暇见招拆招,连抽身离去都迅速。
就好像现在,白绩猜测自己的表情很难看,但齐项却面带笑容看他。
白绩不想让自己难堪,所以他冷冰冰的“哦”了一声,推开齐项的肩,快步向前走去,齐项没追,但白绩知道他在看自己。
一分钟,白绩快走到小树林尽头,他内心涌动这寒流,想,又把事情搞砸了,齐项不喜欢他,还准备出国走了…
他猛地转身,冲回去。
齐项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连姿势也没变,于无灯光出像启明星般闪耀。
“你确实得给我道歉!”白绩气喘吁吁,但不是出于奔跑的累,他克制不住地说,“我特烦你!”
好像要说点什么狠话,白绩骂完还不尽兴,又气鼓鼓地要撞开齐项往回走。
“我以后不烦你了,你不高兴?”齐项闲庭信步更在他身后,“总不能你不喜欢我,我还得一直追你一直喜欢你吧?这样不讲道理的,雀儿。”
白绩漠然,“随你便。”
齐项抓住他的胳膊,微微用力,白绩就定在原地,像个圆规一样转出一个弧度,掀起眼帘盯他。
“那我们重新做朋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