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哪知闻人决前脚刚走,武自胜就放下酒杯,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那什么公主,我大嫂,嘿嘿嘿……”

邹诚暗道要糟,果不其然听到武自胜兴奋开口:“你不知道,我大哥惦记你好久了!”

沈宜安脸庞微微发红,她其实应该矜持地离开,但此刻却更想听他说下去。

邹诚很想拦一下,不然待会儿少帅回来,就会发现老底全被人给揭开了,但武自胜这张嘴,一旦张开,除了把他打晕,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公主啊,你想不想听听我大哥为你做的糗事?”武自胜问完根本不等沈宜安反应,自己回答道:“那可太好笑了,你十四岁生辰那年,他听说你喜欢古籍,翻遍了整个京都,找到了一本,想送给你,结果你猜怎么着?”

十四岁,难道闻人决那时候就对她……

沈宜安垂下眼眸,静静听着。

“结果就是,他去晚了一步,那姓柳的小白脸先送了一本一模一样的,他回来气大发了,就把自己那本垫桌脚了,就他那书房的桌子,你现在去没准还能找到呢,你还要吗,公主?”

沈宜安回忆起来,那年生辰,柳千鸿确实是送了自己一本很珍贵的古籍,她当时高兴了好几日呢,只是没想到闻人决也会给她准备礼物。可为什么呢,那时候他们也不熟,顶多在宫里见过几面,连话都没说过。

武自胜也不管她回不回答,自顾自往下说:“你不理他是对的,他那人有毛病,越喜欢越别扭,整天摆着一张臭脸,谁家姑娘也受不了。那之后没多久,元帅就病逝了,他一个人要撑起黑云军,脸就更臭了,根本没个笑脸,有一天,他听说你要去和亲,差点疯了,带着黑云卫要去闯宫,幸好被邹副将给拦住了。”

“他就一个人进宫去了,用他自己的命和黑云军的归属,跟皇帝老儿换了一个出征漠北的机会,皇帝答应他,赢了就能娶你,输了他摘掉自己的脑袋横着回京。”

“那天他回来在院子里跪了一夜,我们还当他是后悔了,结果他说,他干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在公主你这里会被判死刑,具体的也问不出来,我们一起出征的时候,他都特别消沉,好像活着没什么劲一样。”

“公主,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沈宜安神色怔忡,仿佛回到了那一天,无尽的长阶上,她嘲讽少年将军不会打仗,而他句句诛心,说他们这些读书人无用。

那是她生平少有的狼狈时刻,被他瞧见了,自然迁怒,所以她当时的话也确实伤人,因为闻人决是为了阻止她和亲,才深夜进宫,以身家性命为赌注,求父皇允准他出征。

她那么说他,他还两句嘴也情有可原。

只是没想到争吵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她跌下了长阶。

她曾经为此怨恨闻人决,可她今日才听说,闻人决因为自责愧疚,出征之前在院子里跪了一夜。

前不久,她刚刚知道闻人决对她的心意,却原来只是片面,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已经付出了一切。

“武将军,你接着说。”沈宜安的声音里有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哽咽。

武自胜也没想停,继续讲道:“后来少帅还是赢了,我们回京之前,他乔装去漠北的集市,给你买了很多礼物,要不是邹副将说钱不够了,他怕是准备把那里搬空。”

“回来之后,少帅怕你记恨他,压根都不敢跟皇帝提亲事,他进宫的时候想把礼物给你送去,却正好看到你跟姓柳的在御花园里下棋,他那人也是别扭到极点了,当场就走了,回来把礼物往书房的柜子里一堆,又开始整日泡在军营。”

他说的事沈宜安毫无印象,她只知道,闻人决回京没多久,父皇就因为大限将至给他们赐了婚,让她去安抚闻人决,不让他生出反叛之心。

她当时觉得父皇太天真了,她怎么可能管得住闻人决,现在看来,父皇分明是捏住了闻人决的命脉,他可是为了她连自身性命和黑云军都能割舍啊。

那时候沈宜安并不讨厌闻人决,因为他在漠北连连获胜,她不知不觉对这个人生出了崇拜和好奇,甚至还制了一枚平安玉扣,去清光寺找大师开了光,准备送给他做谢礼。若不是在康宁伯老夫人的寿宴上,听到了他附和那群人说不想娶她的话,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她正想到这里,武自胜也同样说起那一日:“他在军营呆了半个月,去参加康宁伯老夫人的寿宴,席上一群人起哄,说姓柳的和你相配,这一坛老醋就打翻了,那个酸哟。少帅当时嘴硬不在乎,过后找各种理由,把那几个人弄到军营操练了一顿,让他们往后再也不敢提起你。”

沈宜安恍然觉得,她可能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这个男人。

武自胜停下歇了口气,邹诚当了半天的空气,一直望向门口,希望少帅能快点回来,然而这封军报可能是太长了,再次给了武自胜发挥的机会。

他嘿嘿憨笑:“公主,我有一个秘密,谁都没说过,今天就跟你说了。”

武自胜压低声音:“你知道吗?咱们少帅有一次哭了,被我给撞见了,那可能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你们怕是没机会看见了。”

沈宜安很是震惊,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哭?”

在她的意识里,闻人决这样顶天立地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哭呢?只有别人被他欺负哭的份。

然而她心中又有一种不安,可能这件事依然与她有关。

武自胜边笑边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公主你不是有一次来找过他吗?就是在你找他的前一天,那天他跟禁军统领约好一起吃酒,就去宫门口等他,结果回来他那张脸就像变天了。”

“他把自己关在祠堂里,跪在元帅的灵位前,也不说话,就那么跪着,我偷偷从窗户那看,等到半夜才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话,但是我现在也弄不明白,那句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