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顺着他的话问道:“你这话也奇怪,公主还能愁嫁不成?退一万步,她也看不上咱们这些只知道练兵打仗的糙汉子吧?”
程意欢听见了,面色十分尴尬,就要跪下替她哥哥请罪,沈宜安只当他们喝醉了,也不想毁了老夫人的寿宴,便摇了摇手,让她不用理,谁知那群人竟真的胆大包天。
“放屁,我怎么就是糙汉子了?再说了她公主即便看上我了,我还看不上她呢!”
“老齐,你这是喝了多少?还你看不上公主,就你,咱们大齐公主你见过吗?那美得跟个天仙似的,你也配说这话?”
康宁伯世子这时突然插了句嘴:“公主是美,可有什么用?美得没有灵魂没有意趣,就跟一座神女雕像似的,何况她喜欢那些酸掉牙的诗词文章,你们谁会?我看只有那柳大才子能消受得起。”
众人嘘他,康宁伯世子便又抬杠:“怎么我说的不对?我就问问,假使公主愿意嫁,你们谁愿意娶她?”
四下无声,沈宜安便以为这出闹剧该以此结束,谁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我娶。”
她的心扑通直跳,只因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正是闻人决,她脸上不受控制起了一层薄红,衣袖中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回来供着。”
闻人决又补了一句,众人哄笑不停。
沈宜安就在那阵哄笑之中,脸上血色褪尽。她没有追究这些人的酒后失言,在此之前,她并没想过未来会与闻人决有什么瓜葛,而在此之后,她再无可能与闻人决有什么瓜葛。
所以在天启帝的赐婚圣旨之前,她早已知晓,闻人决不想娶她。她对他说了那些激将之言,与其说是逼着他先放弃,不如说是给彼此一个体面,免得将来互相纠缠,可惜闻人决并不领情。
那枚玉扣被她丢在箱子的一角,连同那些黑云军的画像一起,彻底尘封在书房的角落里,前世直至死去,她也没有再打开过,而就在半个月前,为了让闻人决尽快恢复记忆,她让莲香把箱子送到了敛风院。年深日久,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这枚玉扣的存在。
沈宜安不知拿着那枚玉扣看了多久,直到腰酸,她才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地看着闻人决,轻声嗤笑:“我喜欢的人是谁?”她将玉扣又藏进闻人决的里衣,冰凉的玉扣直贴在胸口,他在睡梦中也不舒服地皱起了眉。
“与你有什么关系?”沈宜安冰冷地说出这句话,便直起身,她不想叫醒他了。
他只用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消了她所有多余的念头,如今他有什么资格来问她喜欢谁?
马车已经停下,沈宜安扶着莲香的手下车,到了邹诚面前说道:“大都督喝醉了,你背着他回去吧。”
“啊?”邹诚满脸震惊,等沈宜安进去,他赶紧去马车里看,闻人决果然醉得不省人事,他累死累活地把人背回敛风院,这才有空细想,他家少帅向来千杯不醉,今日在皇宫得是喝了多少,才能醉成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