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楷道:“小考而已,不值一提。”
顿了顿,他重新开口道:“尊夫今日不在府上么?我因回梅城县路过此地,便想着进来拜访一下。因怕冒昧,故而匆忙间写了一封拜帖,却没想主人倒不在家。”
蓝璎没想到他竟然是专门来见李聿恂的,一时有些诧异。
她道:“哦,我已经让王二哥去城里喊他了,估计很快便能回。”
陈明楷点了点头,蓝璎忽然觉得两人如此坐着闲聊甚是有些尴尬。明明这个人很熟悉很亲近,可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来了她自是很高兴,心里明明有许多话要问他,可仓促间,她的嗓子口像悬了一把剑,如何也不敢开口。
蓝璎坐了会儿,起身道:“外面有动静,似乎是我夫君回来了。明楷哥哥,要不你先在这歇着,我出去看看。”
陈明楷跟着起身,说道:“你去吧,我就在这。”
蓝璎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过头,笑着对陈明楷道:“对了,我让人给你打盆水来,你洗个脸。”
陈明楷笑了笑道:“好。”
蓝璎走到前面,唤陈嬷嬷给陈明楷打一盆热水净面,自己径自走到大门口。
站在门外廊檐下,寒冷的山风迎面吹来,她深深吸了口气。
屋前的路上平平静静,李聿恂还未回来。
望着屋前空旷的田野和寂静无人的道路,蓝璎的一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她并未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她依然觉得心虚。
倒也不为别的,而是因为一个月前,她曾经做了一件事,她现委实不知陈明楷来到家里是不是为着那事。
一个月前为着爹爹的事,蓝璎日夜焦急不安,最终写了两封信托人送到京中。
这两封信其中一封是给伯父蓝渭的长子,即是蓝璎的大堂兄蓝彦修,另一封则是给宁国公府长房次子陈明楷的。
蓝璎写这两封信的内容并无不同,都是想打听爹爹蓝溥这次上奏折在朝中可能引起的后果,以及问到蓝溥之前的陈年旧事。
前世蓝璎被册封入宫前,曾在京中伯父蓝渭的府中住过一阵时日。那时大堂兄蓝彦修夫妇对她甚是照顾,她对蓝彦修的感情莫名地比对其他堂兄妹要亲近许多。这一世虽然还未与蓝彦修相见,但她自信蓝彦修接了她这个老家小堂妹的来信,绝不会置之不理。
果然去信之后没过多久,蓝璎就收到蓝彦修的回信,信中只有六个字——“一切安好,勿忧。”
蓝璎是接到这封信才觉得心安许多,同时也觉蓝彦修仍同前世一样,对她自然而然的亲近友好。
至于给陈明楷的那封信,仿佛石沉大海,一直未有回音。
蓝璎本没多想,可今日陈明楷骤然上门,却叫她不由地心慌神乱起来。
从京城到梅城县,一路快马加鞭地赶路,至少也要二十余日,何况中间还隔着一条大江。这个季节江面风大,乘船渡江也实非一件容易之事。
蓝璎在大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整理好情绪转身回到厅中。
陈明楷依旧坐在原处,杯中的茶应当已经重新换了一盏,茶盖斜在杯上,还冒着白白的热气。
见蓝璎走进屋,他兀自站起身来,眼神有些不安地望着蓝璎。
“是否我今日来得不巧,给璎儿你添烦了?不然我这便离去,趁着天色尚早,去一趟山上看望老师去。”
蓝璎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远来是客,自己实在不该胡乱闹脾气,避着他。
蓝璎抬起头直直望着陈明楷,声音平静,问道:“明楷哥哥,你怎么突然来了梅城县?是有什么事吗?”
陈明楷微一愣,时下这间屋子里就只他和蓝璎两人,她的目光淳淳投他而来,他无可回避。
“璎儿,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迎着蓝璎的目光,他沉沉开口道。
蓝璎道:“想听最真实的答案。”
陈明楷见她这般执拗,微微一笑,温声道:“我为何而来,璎儿你心里最该清楚。”